4 金篝絡細香(第1/3 頁)
範澤在自己父親教導下,素來刻意持重並以此為傲,此刻受月夕奉承,更覺自己確然是位十足的正人君子,不由自主嘴角抽動微微一笑。
他卻不知道,月夕的心裡,此刻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偷偷看她沐浴更衣的樑上君子。
她想著想著,便又紅了臉,伸出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又輕輕捂住雙頰,滾燙的便好似火焰一般。
範澤見她含羞帶怯,只當她是與自己初見,露出了女兒嬌態,心中難免微微一動。可他極快便回過神來,清嗽了一聲。月夕笑道:“衛尉要搜,便請自便,月兒絕不敢打擾。”說著,便將自己坐到了席榻上,用梳子緩緩梳理著自己的長髮。
範澤一頷首,便四處檢視。月夕這寢殿,她一年也住不了幾日,所以也未叫人精心佈置,除了點綴著紅綃,其他處處都是空蕩遼闊。範澤自進來後便已經心中有數,特地檢視了屏風之後和幾個櫃子,都是空空如也。
再抬頭一看,這寢殿的樑上被紅綃半遮半掩,暗角頗多,最適合藏人。他微一沉吟,便要躍上樑去。
只要他上到樑上,趙括便立刻要被發現,逃脫不掉。月夕心中一慌,手裡一緊,象牙梳子上的齒子深深扎到了手裡。她驚呼了一聲,沾著鮮血的梳子便落到了地上。
範澤正要躍起,聞聲又躥了回來,問道:“姑娘,怎麼了?”
月夕眼中含淚,舉起右手,哀聲道:“這梳子上的齒子鋒利,扎到了我的手了。”範澤低頭一看,月夕的右手上果然紮了兩個細細的小孔。鮮血滲出。他忙問道:“可有金瘡藥麼?”
月夕攤著手搖著頭,左手四處去尋帕子來包紮傷口。範澤眼尖,又見到她的左手上另有幾道疤痕。更是詫異:“你這手上……”
月夕咬著唇,低聲道:“衛尉難道不曉得麼?月兒要為秦王爺爺效力。這一點傷痕又算得了什麼?”
自範睢在秦王授意下提親,範澤也對月夕的事情多有所聞,想到她一個春華正茂的美麗女子,卻日日置身於金戈鐵馬之中,又想到這女子將來或許便是自己的妻子,他心中確然有些唏噓。
月夕摸遍席榻上,也尋不到帕子,不由得洩氣道:“算了。不過是兩個小印子,又有什麼要緊。”
範澤勸道:“一點小傷不礙事,姑娘不必驚慌。”
月夕被他一勸,反而又慌張了起來:“你瞧,還在流血。衛尉,你說它可會留下疤痕麼?”月夕哀求道:“你幫我叫呂盈,讓她為我尋帕子和金瘡藥來。”
範澤躊躇著瞟了一眼樑上,心中有些惻然,柔聲道:“小印子而已,日後慢慢便好了。”月夕卻急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我這左手。是沒法子的事情。如今連這右手都……若再多一條疤痕,我索性不要見人了……”
範澤掃了一眼她攤開的手。她衣袖滑到了手肘處,露出的手臂光滑如玉。卻有兩道鮮紅的印子紮在右手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心中亦替月夕不忍,起身出了門去,高聲吩咐道:“姑娘的手受了傷,去拿些紗布與金瘡藥來”。
靳韋守在外面,見他出來,雙眉一皺瞥了裡面一眼。範澤頓時醒悟過來,回身急急一掌拍開門扇。兩三步躥到了樑上,四處搜尋。連一個人影子都沒有見到。
他再朝席榻上看去,月夕已然不在了。他微微吃驚。再轉目一看,月夕正站在屏風之後的浴桶旁,背對著他,面對著牆角,剛脫下了白色裙子,搭在一旁,下身套著一件宮裙,上身卻只著了一件褻衣,手中拿著一件宮衣正要換上,烏黑的秀髮遮住了她一半背,露出了潔白幼滑的肩膀和胳膊,曲線畢露。
她聽到動靜,立刻大叫了一聲,不敢轉過身來,用手中宮衣捂住了自己的臉,高呼道:“衛尉,你怎可這樣無禮?”
她氣苦叫道:“我方才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才對你不加防備。原來你也是表面正經內裡荒唐。我……我要告訴秦王爺爺,叫他好好的治一治你。”
範澤在樑上見她全身晶瑩潔白,一看之下,難免有些血脈賁張,但隨即想起月夕的身份與此刻自己的要事,頓時收斂了心神。他生性謹慎,又在樑上上上下下環顧了一週,才躍下了,高聲道:“在下追捕趙國細作,一時情急,得罪了姑娘,還請姑娘莫要見怪。來日方長,在下再好好向姑娘賠罪。”
他邁出寢殿,特意閉上門,對著靳韋搖了搖頭,領著眾人出了宮去。
月夕聽到他說來日方長,不禁冷笑了一聲,聽得外面腳步四散,又聽到呂盈歡快地叫道:“月兒,他們都走了。”
月夕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