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忽念同懷人(第1/3 頁)
趙括聽到這冷笑聲,似被雷擊中了一般,臉色頓時僵了。他猛地抬起頭來,放開了趙玥,縱身上了大樹,瞧了半晌並無所獲,才默默地掠回了原地。
“括郎,你怎麼了?”趙玥忙問道。
“你可聽到她……什麼聲音了麼?”
趙玥凝神傾聽,搖了搖頭。
趙括默然了片刻,微笑道:“該是我聽岔了。夜色晚了,明日要行的禮數又多,我送你回去罷。”
“我自己回去便好。”趙玥忙道,“她們同我說行禮前不可見你。我一時情急,跑了出來。再不能再叫爹爹曉得此事,我有家僕相隨,自己回去便好。”
她說的是嫁娶的風俗,成親的男女婚前不可相見,否則便不吉利。趙括見她馬車之後站有數名侍衛,趙賢仍是憤憤不平立在一旁,便未再推辭,只送她上了馬車,望著馬車與眾人揚長而去。
馬車的簾子微微地掀開,伸出一隻皓腕,朝著他揚了揚,趙括亦是微笑著揮了揮手。再瞧快風樓裡面,仍是悄悄的,毫無動靜。他回身深深地瞧著方才的樹枝,良久才低聲道:“卉姬,我告辭了……”說著,也不顧卉姬聽見與否,轉身離去。
直到他慢慢轉出了巷口,似朝西去了。一邊的牆角,才轉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十月的邯鄲城,雖還未下雪,已經是非常的冷了。可那人身上只著了一件薄薄的白裙子,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的絲帶,上面掛著一個青色的香囊,一頭烏黑的長髮幾乎要被夜風吹散了。
可這夜風再凜冽,也吹不散她眼神之中,透骨的冰寒。
她一人俏立寒風之中,神情似怨似笑,又似譏諷,忽然聽見一陣熟悉的馬蹄聲倏然而至。她抬頭一看,烏雲踏雪朝她急奔而來,仰頭正要長嘶。她心中一驚,飛身躍上了馬背,俯身輕撫著脖子,輕聲道:“阿雪乖,不叫了……”
除了月夕,還有哪一個女子,能讓烏雲踏雪乖乖的被叫作阿雪呢?
烏雲踏雪果然十分聽她的話,無聲緩緩立定,回過脖子便往月夕身上蹭著,鼻子裡“呼哧呼哧”地撥出一團團白氣。月夕下了馬,輕輕地摸著他的鬃毛,想要安撫著它,卻忽地心頭一酸,摟住了它的脖子,無力地靠在了烏雲踏雪的身上。
她終究是忍不住,要來瞧一瞧。
她記得他愛在快風樓喝酒,所以先來了這裡。可待她到了這裡,這麼巧就瞧見了他方才同趙玥的一幕。他從前信誓旦旦,但有她在,便決不會娶趙玥。可原來這話不過如流雲一般,聞時絢麗,過後便四散而去了。
馬兒若一旦被人馴服,便再無異心。可那人呢……
不過半年,他已別有所愛。
她將臉緊緊貼著烏雲踏雪,只覺得面頰上溼漉漉的。她顧不得眼前便是快風樓,樓裡還有旁人,一人一馬只是依偎著。
新月斜照,她的身影微微聳動,懷傷難禁,忽然聽見有人輕輕喚她:“月兒……”
月夕抬起頭,卉姬手舉著一盞燭火,站在快風樓的大門邊望著她。卉姬伸出腳,又縮了回去,只是扶著門,輕輕地叫道:“月兒姑娘,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坐一坐?”
她只聽過趙括叫她月兒,卻從不曉得她真正的名字。月夕默默地瞧著卉姬,快風樓全是晦暗,惟有她手中的一點燭火明亮。
半晌,月夕才放開了烏雲踏雪,進了快風樓。卉姬引著她上了二樓,月夕掃了一眼,徑自坐到了方才趙括一旁的那個位置,拿起了他剩下的半杯殘酒,嗅了一嗅。
殘樽零燭,酒中餘溫尚存。
她肯上來,不是因為卉姬,是為思念某一人而來。
這兩人的動作心思如出一轍。卉姬嘆了口氣,奪過了月夕手中的酒樽:“將軍說過,你素來不飲酒……”
酒樽驟被她奪去,月夕只能瞧著空空如也的右手發呆。她是素來不飲酒,此生唯一在上黨的“聚寶樓”飲過一碗,此後情如燭火明滅,她自己萬劫不復。
這酒醉的滋味,她又豈敢再試?
“姑娘若思念趙將軍,何不去見他?”卉姬婉聲勸道,“將軍他……”
“他打了我一掌……”月夕打斷了她。
卉姬一怔,笑道:“原來如此。將軍如此珍愛姑娘,定然是無心的,你莫要怪他。”
“我沒有怪他,”月夕亦笑道,“只是他大約以為自己殺死了我。”她平平淡淡的口氣,就這樣含著笑講了出來,像是在講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卉姬手中的酒樽卻“叮哐”一聲掉到了几案上,她來不及撿,怔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