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月碎水中天(第2/2 頁)
夜色悄悄,洛邑城白日裡繁華,此刻卻分外安靜。兩人走在這城內的石板路上,靜謐得幾乎都可以聽到兩側民居里的鼾聲。
“那件雪狐裘呢?”
“你既然瞧不上,便叫家將送還給信陵君了。”雪狐裘雖珍貴,他卻絕無無據為己有之意。
“邯鄲在大梁城的北面,你怎麼會來了東周洛邑?”
“一時興起,來瞧瞧如今洛邑周室的樣子。”
若非一時興起,又怎麼恰好又遇見了她?
趙子服轉回頭,和她四目相對,兩人都沒說話,只是不約而同又笑了笑。
她笑得那般明亮,便如同現在從黑雲後露出的月色一般,將這一段黑漆漆的路都笑得亮了起來。
月夕見到他的笑,卻是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安心。她伸手撫著烏騅馬的鬃毛,再側著臉悄悄地去瞧趙子服的臉。
他的臉很好看,五官就好像刀削一般深刻;眼神清澈,充滿著智慧;眉宇間透著淡淡的氣度;嘴角上翹,總是在隨意地笑著。
他很像那個人,卻又不像那個人。那個人的笑,有時候會有些疏離。而趙子服,卻聰明的很舒服,笑起來很溫暖。
莫非正因為如此,他才讓她覺得分外安心麼?
可是糊塗的姑娘,這世上愛笑的人那麼多,為何你只覺得這一個人好呢?
東周朝上百年的石板路上坑坑窪窪,早沒了當年的氣派,只是殘存著方才的雨漬。一路上半個巡邏的人都瞧不見,城門半掩,城牆上亦只站了幾個打著盹計程車兵。
煌煌百年周室,自保無力,亂世求存,竟落魄至此。
朝著北門的大路,栽種了兩排梨樹。想必這城中曾有有心人,於苟延殘喘中仍不忘一片惜花之心,留了兩排梨花在路上。
這一夜春雨後,梨樹上花瓣墜地,新芽萌出。烏騅馬的馬蹄踩在坑中,踩破了明月的倒影,濺起了水花,零亂了花瓣,好似踏碎了這一天月色。
前途茫茫,月夕認不得回雲蒙山的路。可她卻又明明白白地曉得,只要有趙子服在,便會帶她回到雲蒙山。
忽然之間,她心念一動,一拉馬韁,而趙子服也停了下來。兩人不約而同,一起回頭瞧著這洛邑舊城。
來路靜靜悄悄,幾樹潔白,一地梨花。沒有人送別,沒有人挽留,北城門前,只有趙子服與月夕兩人而已。
不過是兩人離開洛邑,卻如同兩人撇下了舉世繁華悄然而去。
自各自的來處來,同往相同的去處去。
有些人,註定天生就屬於彼此,註定天地間就該是他與她同行,只是此時他們還不自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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