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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取得極高。”程嵩淑道:“對幼學說話,千萬休要誇。大成之人越誇越怕,小就之人見誇就炸。十四五歲的人,縣考掛了名子,也是稀鬆平常的事,不是禮部門口放了榜文。況且禮部門前放的榜,那二十歲內外的也不少。這何足為奇?就是那禮部門口有名的,也要名副其實。不然依阿閹寺,招權納賄,也算不的一個進士。既如咱這祥符最相好的朋友,當初有咱五七位。戚公中了進士,拉了翰林,聽說他如今在京裡,每日購求書籍,留心考核,這算一個好秀才。婁公中後,在山東做官,處處不愛錢,只實心為民,至一處落得一個祠堂,這也算一個好秀才。譚兄拔了貢,保舉賢良方正,只這四個字上,他都站得住腳,方完得一個士字。類村兄,明經歲薦,專一講‘陰騭’二字,勸人為善,這個土字,被他一片婆心佔得去。落下咱兩個,我一向看得你不勝我。論存心之正直忠厚,咱兩個是一樣的,但我比你亢爽些,雖出言每每得罪人,要之人亦有因我之片言,而難釋禍消者。這算也不好也好的人。我一向把你看成唯諾不出口,不過一個端方恂謹好學者而已。前日你送我這部書,方曉得你存心淑世,暗地用功,約略有二十年矣。一部《孝經》,你都著成通俗淺近的話頭,雖五尺童子,但認的字,就唸得出來,念一句可以省一句。看來做博雅文字,得宿儒之嘆賞,那卻是易得的。把聖人明天察地的道理,斟酌成通俗易曉話頭,為婦稚所共喻,這卻難得的很。”蘇霖臣道:“後二本二百四十零三個孝子,俱是照經史上,以及前賢文集雜著謄抄下來,不敢增減一字,以存信也。一宗孝行,有一宗繡像,那是省中一位老丹青畫的,一文錢不要,一頓飯不吃,情願幫助成工。”程嵩淑道:“這個好的很。古人左圖右史,原該如此。難得此老所見遠大,並不索值。人性皆善,聖人之言不誣也。但坊間小說,如《金瓶梅》,宣淫之書也,不過道其事之所曾經,寫其意之所欲試,畫上些秘戲圖,殺卻天下少年矣。《水濟傳》,倡亂之書也,叛逆**,加上‘替天行道’四個字,把一起市曹梟示之強賊,叫愚民都看成英雄豪傑,這貽禍便大了。所以作者之裔,三世皆啞,君子猶以為孽報未極。像老哥這部書,乃培養天下元氣,天之報施善人,豈止五世其昌?”蘇霖臣道:《金瓶》《水滸》我並不曾看過,聽人誇道,筆力章法,可抵盲左腐遷。”程嵩淑笑道:“不能識左、史,就不能看這了;果然通左、史,又何必看他呢?一言決耳。萬不如老哥這部書。”
少刻,雙慶揩桌子,蔡湘奉盤碗到了。奉酒下箸,程蘇二位先生首列,紹聞打橫,簣初隅坐,有問則對,無答不敬。這程嵩淑仔細端相,不覺嘆道:“令器也!”蘇霖臣道:“你也怎的誇起來叩程嵩淑點頭道:“真正的好麼!孝移兄不死矣。為之再進一觴。”銜杯高興,又向著簣初道:“我心內極愛見你這個小學生。不是單單要你中舉人,成進士,做大官,還想著叫你在家為順子,在國為良臣,你爺爺的名子及表字,都有了安插的去處。”轉而向霖臣道:“我之言孝,非世俗陋儒臥冰、割股、啗蚊、埋兒之談,令人可怖、可厭。姑不說割股、啗蚊、埋兒之行,使人心怵。即如王祥求鯉一事,據史籍所載,乃破冰而適逢冰解,非臥而求之。若果裸臥以求,豈不凍死,何孝之有?要之,孝之理極大,孝之事無難。恭敬了,便是孝,驕傲就不是孝;老實了,就是孝,欺詐就不是孝。恭敬老實便集福,豈不是孝?驕傲欺詐便取禍,豈不是不孝麼?我如今老而無成,雖說捱了貢,不過是一個歲貢頭子,兒子又是個平常秀才,還敢滿口主敬存誠學些理學話,討人當面的厭惡,惹人背地裡笑話迂腐麼?直是閱歷透了,看的真,滿天下沒人跳出圈兒外邊也。是咱城裡,我們五六個自幼兒相與,實實在在的是正經朋友,不是那換帖子以酒食嫁遊相徵逐。今日見賢侄務正,小相公品格氣質都好,就像我姓程的後輩有了人一般。”
蘇霖臣點頭道:“這是我們幾個老頭兒真心。”
這程嵩淑酒助談興,談助酒興,不覺得酩酊,向蘇霖臣道:“我竟是醉了,咱走罷。”蘇霖臣道。:“考試將近,休誤了他們這半天書。他們進場,是要寫文字哩,不是寫話。”程嵩淑笑道:“他們不寫這話,卻寫的是這個理。”說著早已起身,紹聞父子後送。蘇霖臣道:“小學生送客只到門口,不許再往前去,回去罷。”
紹聞送至衚衕口回來,到西蓬壺館看張、王二位。進館一問月收賬的說:“走的早了。這是他兩個親手上的賬,一百二十文錢。”紹聞道:“我慢待了客了,他兩個沒吃什麼。”管賬的說:“四碟子萊,兩碗麵,一壺酒還沒吃完,就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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