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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固然回贖即是轉當,畢竟辦成僦居方與主人有益。況且銀子是王象藎拿出來的,話不清白,後來難以作個局陣規程。因想當日在賬房時,老主人待的器重,也蒙孔、張、程、蘇諸先生青目。今日在此開書鋪是斯文一氣,若沒一個老成典型人走動,不但褻了目前興頭,且負了舊年抬舉盛情。因此卜定吉日,先期竭誠去幾位老先生家拜見,拜匣內即一帶“豆觴候教。眷晚生閻楷”帖子,順便投上。前日見過四位禮生,也投了眷弟請帖。懇了譚紹聞父子初六日陪客,譚紹聞又叫補了張正心請帖。
初五日買珍羞,叫廚丁,辦了三席。又替紹聞把當的桌椅春凳、圍裙墊子回贖出來。
到初六日,大廳上擺設整齊。酒爐茗灶不用說的。未入已牌,四個新秀才到了,譚紹聞父子出來陪客。又遲一會,四位前輩及婁樸也到,張正心隨行。這賓主長幼互相為禮,四位少年整容斂息,極其恪恭。閻楷把奉邀聆教的話,申明本意。孔耘軒道:“連年久違,今日遠來,又開設書店,叫這幾條街上讀書人得邇典籍。我們尚未申點水之敬,先來討擾,多謝。”
閻楷道:“晚生不敢當。”蘇公是寫家,只是看綾條對聯,說道:“怎的只寫個翁字,沒有表字麼。”閻楷道:“與財東當小夥計,江湖奔走,那敢有號。”蘇公道:“你是行第幾?”
閻楷道:“第二的。”蘇公道:“何不叫做仲端呢。”程公道:“通,通,通。”蘇公笑道:“我從幾日不透過?嵩老如今說我通,是你今日才通了。”大家鼓掌而笑。閻楷道:“晚主謝過。”
卻說四個新秀才,外邊雖煞是恭敬,卻個個帶跼蹐之態。
程公笑道:“四位少年,我眼花,也認不清,還得尋個方便地方,閒散閒散。我們這些老頭兒,說話不甚合時宜,諸位雖外飾禮貌以敬之,其實頗有針氈之感。離開了各自方便些。”內中一個少年道:“晚生們正當聆教,唯恐老先生們見外。”程公向張公笑道:“今日之少年,不比當年咱們作少年,見了前輩是怕的。今日風氣變了,少年見咱是厭的。咱何苦拘束他們,他們也何苦受咱的拘束?”張公道:“‘見父執進則進之’。”
程公道:“類哥你這話,就討厭極了。譚念修,另有地方麼?”
紹聞道:“有。”起身引的四個新秀才向舊日賬房去了。
安插坐下,回來叫簣初往陪。閻仲端方徐徐說起回贖房子一事。因把王象藎在南園井池石板下得銀一千兩,商量回贖房子開設書鋪,大門得以行走,大廳得以坐客,那所添二百兩,只作二年租價,今日說到當面,立個租到房屋每年租銀一百兩整的文券,對諸公說了本意。張公道:“這一千兩算誰贖的?”
閻仲端道:“王中。”程公道:“王象藎。”閻仲端道:“他說鞋鋪萊園雖是老大爺賞過他的,他只是暫用度日,立心不要。
既不要園子,難說園中不是金石土木相連麼,這銀子自還是譚少爺的。這房子雖未同少爺回贖,就如少爺回贖一般。”眾人聽了,又奇又感,孔耘軒站起來說道:“王象藎真不愧嵩老所贈象藎兩字。諸公是朋友,我又兼親戚,亡女當日常對我說,這人是他家一個柱腳,不但家業仗他恢復,譚宅這個門風。也還仗他支撐。今日看亡女之言不誣。這樣的好人,我們知之極真,若徒作誇讚而不為表揚,則杵臼、程嬰不傳。看來獲金不昧,猶是小節目。至於別的好處,卻又全無形色跡象,難以人之案犢。不如就這一端為題,從縣公手裡做將起來,得個皇恩旌表,也是有的。”蘇公道:“現在舉、貢、稟、增俱全,請那四位少年做個附學尾兒,好不好?”
這張正心、譚紹聞即向賬房去請。只聽的賬房有詬誶之聲,問其所以,乃是一個洗手,取出綢帕擦手,放在桌上,一個說:“送了我罷。”那個不肯,這個不還,惱了就吵起來。張正心勸解,譚紹聞把洗手的請到廳上,兀自猶作怒語。
紹聞道:“小事,看人笑話。”那秀才道:“他一生好拿人的東西,今年夏天還拿了我幾把扇子,揭了我書房的字畫。”
張公道:“朋友相與,是真心送的,裘馬可共。若無心送我,雖牙杖挖耳,不許要別人的。你說你愛見,他心裡比你先愛見,君子不奪人之所好。我經的多了,往往朋友們因至微之物翻了臉,後來丟久了,還不好見面哩。”程公道:“君子交人,當避其短。知朋友愛拿人東西,一切都藏著些。一根帕子,擦了手就該塞到腰裡,你為何放在桌上慢藏呢?這個還算你的不是。”蘇公道:“不通,不通。絲帕兒塞在腰裡,那字畫也貼在腰裡不成?”滿座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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