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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細說,便躬身道:“岳父見教極是,愚婿自當謹遵。”又說些冠縣衙門事體。紹聞引耘軒到家看了女兒,囑了些勤儉恭敬的話兒。
午後,耘軒起身,坐車而回。
紹聞送至衚衕口回來,只見一個年少婦人,嬌容喬樣,叫道:“大叔,我央你看看當票兒。”紹聞猛然想起,定是高皮匠的老婆。因說道:“什麼當票兒?”那女人道:“到院裡坐。我取出來大叔瞧。”
紹聞未免有嫌疑之心,不肯進去。那女人笑道:“左右是大叔的房子,大叔就不看看那屋裡戲箱,不怕俺偷了?”紹聞進院子,坐在一隻小凳上。說:“拿票兒我看。”婦人便在身旁取了兩張小票兒。紹聞看了,乃是嘉靖二十年正月的。婦人說:“算算利錢。”紹聞道:“一年零五個月了。”起身就走。
婦人道:“大叔不看看戲箱?每日大天白日裡老鼠亂跑,門又鎖著,沒奈何他。大叔也該看看,怕咬壞了什麼。俺家男人今日上朱仙鎮焵裁刀去了,說明日才回來。要捎老鼠藥治哩。”
紹聞道:“我不曾帶鑰匙來,我取去。”一面出來,到家尋了鑰匙,又上衚衕口來。婦人早在門首,引進去,開南屋門。看那戲箱上塵土之中,端的鼠跡縱橫。紹聞道:“箱子他咬不破,不妨事。”鎖了門要走。婦人道:“俺住的屋子漏的要緊,大叔看看,好叫匠人收拾。”紹聞跟的看屋漏,偏偏走扇門兒,自會掩關。竟是“‘箱’在爾室”,不能“不愧於屋漏”矣。
婦人因向紹聞道:“我實對你說,俺家男人不是好人,專門拿我騙人。幾番問你走動不曾,我以實說,與大叔不曾見面。前日看大叔娶親,才見了大叔,因萌自薦之心。大叔往後保重,千萬休犯了他的圈套。他已是騙過了兩番人,得過了二百兩,都輸乾淨。我一定把勢法看穩當,才敢叫大叔。大家看顏色行事。你走罷。”紹聞一溜煙走開。
原來這婦人說的是實話。趁丈夫不知,便自隨了子都之心。
誰料這紹聞正當血氣未定之日,際利害罔恤之年,每日衚衕口有幾回來往,已被皮匠看在眼裡。回家盤問老婆,女人抵死不認,卻也無奈。
這一日午錯,皮匠正在院裡牆陰乘涼,門縫影影綽綽有人過去。聽嗽音是譚紹聞,出衚衕口去了。約莫回來時,皮匠高聲對婦人道:“我明日四更天便要出城,上朱仙鎮取裁刀,還捎幾張皮子。”紹聞便立住了腳。只聽得婦人笑著說道:“大老爺知道你使裁刀要緊,四更天就與你閃城門哩。”皮匠道:“你不知道。如今京都有大人上湖廣承天府鍾祥縣公幹,也怕伏天難走,四更便要起程,巳牌便住了。你不信,明日四更天大炮響時我就起身,隨著出南門。天明就要到鎮上,還誤不了趕集哩。”紹聞—一聽在肚裡,喜之不勝。
是夜晚間,紹聞不住的起來走動。孔慧娘問其緣故,紹聞道:“天熱,多喝了冷茶水,一發作瀉起來。好不悶人。我去院裡坐著,省的關門合戶驚動你。”慧娘雖聰敏,也就不疑,一任丈夫便宜。未到四更,紹聞只聽得震天大炮響了三聲,依稀還聽得鼓樂之意,便上後門。門縫裡往東一張,只聽皮匠家門兒響了一聲,皮匠出來說:“我把門朝外搭了罷。”月色如晝,只看見皮匠慌慌張張走了,像是怕大人出城,依舊鎖城門意思。紹聞遂將自己後門開了,徑向皮匠家來。開了外邊搭兒,進門搭上裡搭兒。直入其室,悄悄說道:“你休怕,我是裡頭院裡大叔。”媟褻之語,何必細陳。
少頃,只聽得皮匠叫門道:“你怎的又朝裡搭了?我走的慌,忘了錢褡褳,到鎮上盤纏什麼哩?”只這一聲,直把譚紹聞的魂嚇跑到爪窪國裡,千里不返;驚掉在東洋海里,萬丈難尋。身上亂顫,口中無言。婦人道:“你家裡有現成銀子沒有?”紹聞道:“有!有!有!”女人道:“你放心。我與他開門去。”那婦人開了門,道:“怎的把褡褳忘了?”皮匠道:“走的慌。敲著火尋一尋。”婦人道:“不過在那簍子上,你摸的去罷。”豈知皮匠胸有成竹,早把火刀、火石,摸在手中,一敲就著。把燈點上,只見譚紹聞蹲在牆角里,搐成一團兒。皮匠道:“那是誰?”婦人直答道:“譚大叔。”皮匠道:“你說不曾見面麼?”一面說,一面早把紹聞衣服搶在懷中。
說道:“譚大叔呀!我們離鄉人,在家靠父母,出門靠主人。你既讀孔孟之書,必達周公之禮,為什麼欺負作踐俺?我去喊鄉保打更的去!”婦人道:“你快休恁樣沒良心!你在南陽府騙了一家子,你得的一百兩銀子哩?李老爺打你二十板,瘡痂還不曾好,你今日又幹這事。若是到官,我就把你前案供出。管保譚大叔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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