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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便推門道:“青天白日,關住門做啥事哩?”內邊王紫泥道:“從西過道走閃屏後進來罷,怕影飛了鵪鶉。”二人方知廳裡鬥鵪鶉。
果然從西過道過去,由廳房後門進來。只見四五個人,在亮窗下圍著一張桌子看鬥鵪鶉。桌上一領細毛茜氈,一個漆髹的大圈,內中兩個鵪鶉正咬的熱鬧。繩祖認的內中有兩個瑞雲班戲子,一個篦頭的孫四妞兒。那一個少年滿身時樣綢緞衣服,卻不認的。因鵪鶉正鬥,主客不便寒溫。鬥了一會,孫四妞道:“你兩個不如摘開罷。”那戲子道:“九宅哩,摘了罷?”那少年道:“要打個死仗!”又咬了兩定,只見一個漸漸敵擋不住,一翅兒飛到圈外。那戲子連忙將自己的攏在手內。只見那少年滿面飛紅,把飛出來的鵪鶉綽在手內,向地下一摔,摔的腦漿迸流,成了一個羽毛餅兒。提起一個空緞袋兒,忙開廳門就走。王紫泥趕上一把扯住,說道:“再坐坐吃杯茶去。”
那少年頭也不扭,把臂一搖而去,一聲兒也不回答。有一隻《荷葉杯》詞,單道鬥鵪鶉敗陣之辱:
撒手圈中對仗,膽壯,彈指陣頻催,兩雄何事更徘徊。來麼來!來麼來!
忽的陣前漸卻,毛落,敵勍願休休,低頭何敢再回頭,羞莫羞!羞莫羞!
卻說那少年去了,王紫泥回來道:“有慢尊客,得罪!得罪!”方才賓主為禮。整椅讓座,獻茶。繩祖道:“紫老認的此位麼?”王紫泥道:“怎的不認的。這不是譚孝廉先生公子麼?去年在林騰雲席上就認的。”繩祖道:“適才那位少年是誰?”王紫泥道:“那是城西鄉管衝甫的小兒子,兄弟排行第九,外號兒叫做‘管不莊。進城來賭博,帶了一個鵪鶉,不知怎的遇見他三個,就到我這裡趁圈子咬咬。偏偏的咬輸了,一怒而去。”那孫四妞介面道:“我在街上做生意,管九宅見了我問:‘誰有好鵪鶉要咬哩?’我說惟有瑞雲班他兩個有,是城裡兩個出名的好鵪鶉。九宅哩就催我叫去。我叫的他兩個到了,要趁王六爺這裡咬咬,咬完了還要賭哩。誰知道他的就咬輸了,惹的大惱走開了,很不好意思的。”那戲子也道:“我起先看見他那鵪鶉是支不住了,他只管叫咬。你沒見他那鵪鶉早已腳軟,他一定要見個輸贏高低,反弄的不好看。”孫四妞道:“他仗著他的鵪鶉是六兩銀子買的。”戲子笑道:“不在乎錢,是要有本事哩。那鵪鶉明腿短些,便不見出奇了。”
紹聞道:“玩這個東西,卻也有趣。把你的鵪鶉拿來我看看。”
戲子走近前,送鵪鶉去看。紹聞伸手去接,那戲子連聲道:“不是這個拿法。”紹聞縮了手說:“我原不在行。”那戲子道:“相公若是見愛時,我情願連布袋兒奉送。但只是這是個值七八兩的東西,見過五六場子,沒有對手。我回去取個次些的送相公,把手演熟,好把這個。”張繩祖道:“你先說送,到底是捨不得。”那戲子道:“你老人家把俺們看的下作了。這不過是個毛蟲,值什麼。只是他老人家手不熟,拿壞了可惜,我回去再取一個,把兩個一齊奉送。只要爺們眼角里把俺們看一星兒就夠了。”一面說著,兩個戲子、一個篦頭的,都走開。
繩祖道:“閒話少提。說你今日早晨,引了一個年輕賭家到我家,就是這管九宅麼?”王紫泥道:“不是這個。是東縣的一個賭家,姓鮑。說帶了二百多兩銀子進城來尋賭。昨晚他來拜我,我就約今早上到你家去。及至到了你家,見是待客樣子,就又送他上劉守齋家去。我回來要緊著讀書,又撞著管貽安咬起鵪鶉來。我委實不能賭,也不指望抽這宗頭,只求宗師來,不像上年考四等便罷。”張繩祖笑道:“是了,是了,說文宗下月初十日從河北迴來,要坐考省城哩。你也太膽小,還有半月空閒哩。”王紫泥道:“坐到那裡,心裡只是上下跳個不住,凡賭博心裡不舒坦,是穩輸的。不如把學院打發過去,再弄這個罷。象你做太學的,好不灑落哩。”張繩祖笑道:“上轎纏腳,只怕纏不小了。”王紫泥道:“誰管腳小不小,只是心跳難受。即如眼下陪客,心裡只是慌,只象偷了關爺的刀一般。若不是學院在即,我先放不過東縣鮑相公這宗錢,還肯把‘東坡肉’送到你嘴裡不成?”
話猶未完,瑞雲班兩個戲子來了,又帶了兩個旦腳兒,共有五六袋鵪鶉。進的門來,王紫泥道:“你們要送譚相公鵪鶉,都拿來了?”戲子道:“盡譚相公揀,揀中了就連袋兒拿去。”
紹聞道:“我是閒說,當真要你們的不成?”繩祖道:“你們要明白,譚相公是要奉價的,若是白送,他就不要。”戲子道:“啥話些。若說與銀子,俺也就不送。”繩祖笑道:“你只說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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