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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悶悶而歸。夜間仔細打算:“我不如另尋一個門路,邀他一話,再訂後會。”猛然想起盛希僑,“我何不慫恿盛公子請我們同盟一會,座間面言,必然不好阻我。”次日極早起來,吃了早飯,便一直來尋盛公子。
到了盛宅門上,把門家人見是主人盟弟,前日因他受刑,還請來吃壓驚酒,今日怎敢不敬。讓在東門房坐定,面前放下一杯茶,說道:“夏爺少坐,小的到後邊說一聲。”夏鼎道:“放速著些,話兒要緊。”門上道:“小的曉得。”夏鼎覺得有些意思。
又豈知這傻公子性情,喜怒無常,一時上心起來,連那極疏極下之人,奉之上座,親如水乳;一時厭煩起來,即至親好友,也不願見面的。此時,盛公子把結拜一事,久已忘在九霄雲外了。就是譚紹聞此時來訪,未必就肯款洽,何況夏鼎。
且說門上到了大廳,見了本日當值管家問道:“少爺哩。”
當值的道:“在東小軒多會了。”門上到了東院,輕輕掀開門簾,只見公子在一張華櫟木羅漢床上挺著,似睡不睡光景。寶劍兒在旁邊站著搖手哩。盛公子聽得簾板兒響,睜開朦朧眼兒問道:“誰?”門上細聲答道:“瘟神廟夏爺請少爺說一句話哩。”盛公子罵道:“好賊王八**的!別人瞌睡了,說侹侹兒,偏你這狗**的會鬼混!”嚇的門上倒身而回,輕輕掀開門簾去了。走到東門房向夏鼎說道:“姓夏的,請回罷。”自向西門房中去,口中卿卿噥噥,也不知罵的是什麼。取過三絃,各人彈“工工四上合四上”去了。
夏鼎滿面羞慚,只得起身而去。走到娘娘廟街口,只見一個起課先生在那裡賣卜。那先生看見夏鼎腳步兒一高一下,頭兒擺著,口內自言自語從面前過去,便搖著卦盒兒說道:“謁貴求財,有疑便卜,據理直斷,毫末不錯。——相公有甚心事,請坐下一商。”這夏鼎走投無路,正好尋個歇腳,便拱一拱手,坐在東邊凳兒上。先生問道:“貴姓?”夏鼎道:“賤姓夏——夏鼎。請問先生貴姓。”先生回頭指著布幌兒說道:“一念便知。”夏鼎上下一念,上面寫道:“吳雲鶴周易神卜,兼相陰陽兩宅,並選擇婚葬日期。”夏鼎道:“吳先生,久仰大名。”
吳雲鶴道:“弟有個草號兒,叫做吳半仙,合城中誰不知道。相公有甚心事,不用說透,只用寫個字兒,或指個字兒,我就明白了。斷的差了不用起課。若是斷的著了,然後起課,課禮只用十文,保管趨避無差。”夏鼎道:“領教就是。”因用手指布幌上一個“兩”字,吳雲鶴道:“這個兩字,上邊是個一字,下邊內字,又有一個人字,是一人在內不得出頭之象。尊駕問的是也不是。”夏鼎道:“正是。我要問謁貴求財哩。”吳雲鶴道:“既然是了,排卦好斷吉凶。”於是雙手舉起卦盒,向天祝道:“伏羲、文王老先生,弟子求教伸至誠,三文開元排成卦,勝似蓍草五十莖。”搖了三遙向桌上一抖。共搖了六遍,排成天火同人之卦,批了世應,又批了卯醜亥午申戌,又批上父子官兄才子六親,斷道:怕今申月,今日是丁卯日,佔謁貴求財,官星持室而空,出空亥日,才得見貴人,財利稱心。此卦是現今不能,應在亥字出空之日。”夏鼎聽得現今不能,心中已覺添悶,又問的於何日。吳雲鶴掐指尋紋,口中“長生、沐寓冠帶、臨官,子、醜、寅、卯”念個不休,夏鼎心中急了,向腰中摸出八個錢放在桌上道:“改日領教。”吳雲鶴道:“卦不饒人,休要性急。”夏鼎道:“委的事忙,不能相陪。”
一拱而去。走了四五步,聽得桌上錢兒響,口中卿噥道:“還差錢兩個。”夏鼎亦不答應。
出的街口,好生不快。忽然想起王隆吉來,遂拿定主意,一直向王隆吉鋪子來。到了鋪門,恰好王隆吉在櫃檯內坐著,隔櫃檯作了一個揖,說:“賢弟發財。”王隆吉躬身還禮,答道:“託福,託福。”為禮已畢,隆吉邀到後邊,夏鼎跳進櫃檯,同王隆吉到後廳內坐下。火房廚子捧上茶來,夏鼎接茶喝了一口,便道:“弟兄們,久已不曾會一會兒。”王隆吉道:“我是忙人,家父把生意直交給我,門兒也不得出。你近日也往盛大哥那邊走動不曾。”夏鼎道:“雖是同盟弟兄,但盛大哥是大主戶人家,像令表弟還搭配上,“咱兩個就欠些兒,我所以幾個月不曾上他家去。今日討個空兒來望望賢弟,近來久不見面,竟是著實想的慌。”王隆吉道:“彼此同心,只是我連這半日空兒也沒有。”夏鼎道:“譚賢弟時常到這裡麼?”
王隆吉道:“他近來立志讀書,再不出門。那也是董的不妥,有上千銀子賬在頭上。我日前去看家姑娘,他也沒在家,往他嶽翁孔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