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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看著我,無奈地搖搖頭。“這種事你居然也知道,”她說,“總之,我爸媽帶我找了好幾個醫生,他們都要我接受治療,卻沒有半點效果。所以有一天,我決定把頭髮剃光,然後刺上這個圖案。”
我想象我的露西在少女時代的樣子,想象她光著頭、萬分尷尬地面對這個世界。這突然讓我有點難過。“這樣做有效嗎?”我問。
“有,因為剃光頭就沒有頭髮可拔了。”
“的確。”
“我留了一年多光頭,直到覺得生命中的一些事好轉了,才讓頭髮安全地長出來。我把這個刺青當作護身符,是我力量的神秘來源。我相信它會保護我,不讓我落回原來的處境。”
我試探性地把手伸向她,而她願意握住了。“對不起。”她說。
“為什麼道歉?”
“因為我破壞了你美好的提議。”她再把手舉起來,看著手上的字。“很貼心。”
“沒關係。”
“我只是需要時間,”她說,“好讓我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
“別擔心,”我說,“這段時間我哪都不去。”
所以,我繼續等待。我又等了五個月。之後,有天早上當我醒來時,發現我的手掌上出現了幾個字:我願意。
13、蛇發
有件事我沒有坦白:當警探安東尼?史塔克問我露西過去是否提過自殺的事時,我沒有對他說實話。這並不是說,我早在露西去世的前幾月或幾周就知道她動了自殺念頭而未加防範;至少,當時我完全沒有往這個方向猜想。不過對我而言,我還是不夠坦誠,沒在警探問話的第一時間,說出露西曾在我們訂婚的那個甜美、令人屏息的時刻,告訴我她一生中曾出現過三次自殺的想法。
最接近的那次,她告訴我,是在她成年前那段拔頭髮的時間,發生在那個刺青進駐她頭皮上的那一年。當時她父母在鬧離婚,而她在學校的生活也相當不愉快———我好像把這些事說成理由了,似乎人類的諸多痛苦能被一一解開來,像上述那樣條理分明地整理。有多少像她當時那種年紀的女生在學校有適應不良的問題,有和父母鬧不愉快的問題,卻從沒想過拿起刀來用銳利冰涼的刀刃划向自己的手腕?不,事情絕對不只是這樣,憑我個人有限的能力,是無法把全部事實拼湊出來的。
但是,無論那致命的原因為何,無論是何種際遇和心情才會使一個人徘徊在死亡邊緣,這種因子確實曾像血液一樣流動在露西的體內。她陷入深度沮喪,每個日子都過得萬分艱難,她承受壓力,宛如體內有塊巨石,讓她整個人完全精疲力竭。每天,她一從學校回來便縮回床上,躺在那裡直到母親下班回家,她才勉強爬起來裝出一副正常的樣子。在那些從午後便躲在床上直到天色漸暗的時光,她會拿筆在自己的手臂和腿上寫字,寫在可以用衣服遮住的位置,用筆尖深深戳進自己的肌膚。她寫過:有時,我覺得很想哭,想哭個一天一夜不停;這樣也許夠了,也許還是不足。她寫過:有時,我覺得內裡有個破洞,而且一天天變大。她還寫過:有一天,一個女子突然消失了。當她告訴我這些事時,她是笑著說的,彷彿把自己少女時期的悽慘處境當成趣事。但我知道這些事一定深深傷害過她,才會使她記到現在。就是在那些蜷縮在床上的下午,她開始拔下自己的頭髮。她說,她想讓自己產生痛楚的感覺,好藉此去感受外界的一些東西。當她把拔下來的頭髮並排放在床單上時,她告訴我,當時感受到的是一種滿足的成就感。
連續幾個月的不愉快,終於形成具體的單一事件———在高年級舞會的那天晚上,她起了自殺的念頭。
露西那時有兩個相當親密的朋友———布萊恩和莎拉。布萊恩是
同性戀,而莎拉有一個在學校高她一屆、名叫瓊斯的男友。由於莎拉的舞伴是瓊斯,露西和布萊恩便很自然地暫時湊成一對兒。她們都非常重視這場舞會,莎拉和露西還特地上街去買衣服。莎拉想找黑色的、
性感一點的衣服,儘可能不要像一般人在高年級舞會上穿的;而露西則想找秀麗型的,雖然她知道自己不是這種型別,但她還是想買一件能在舞會上穿著的正式服裝。她在一家古典服飾店找到她的夢幻衣裳,那是一件二十世紀初的淡藍色無肩帶禮服,上頭有一道粉紅色玫瑰花飾呈對角線從胸口斜向邊緣。她愛死這件衣服了,卻因自己的頭髮而感到尷尬。那時她的頭髮還稀稀落落的,遮不住頭皮,於是到了舞會那天,她索性拿起剃刀把頭髮刮乾淨。她喜歡沒有頭髮的樣子,喜歡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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