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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決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然後我們自己也喝了點酒,一直喝到太陽下山,一彎淺淺的新月從深藍色的天際浮了出來。崔叔聞喝得有些醉了,下山的時候走得有些踉蹌。我名正言順地扶住他,拉拉扯扯地往下走去。到了山腳的林子裡,崔叔聞突然抬頭笑了一聲:“既然咱們今天是祭章王來的,不做詩怎麼成?來來來,一人一句如何?”
我正想打住他,那邊懷安已經接了話:“不錯,我們是該做首詩。剛才下了場小雨……咱們就以‘雨後’為題如何?”
對於太子的提議,每個人都有義務遵從。只是崔叔聞有些興奮過頭,那一聲“好”喊得遠處都有回聲了。
懷安也不客氣,開了個頭:
“道承山勢轉,荒徑蟬鳴絕。”
蘇青溪看看遠處的田野,笑說:“這雨一下,知了都不叫了——我來。”
“環顧石橋畔,稻野綠更深。”
崔叔聞大叫:“好!把雨後的感覺寫出來了——”
“屐齒破林靜,踏露尋遺春。”
我在他腦袋上敲一記:“夏天都到了,還尋春!”
他嘟嚷一聲:“所以說‘遺’啊——”
懷安悶笑一聲,說:“懷真該你了。”
我聽著林子裡的鳥叫,靈機一動:
“夕鳥邀明月,流光漫隨人。”
崔叔聞大笑拍手:“好啊,好啊——”
懷安點點頭:“不錯。”
我看到蘇青溪朝我看了過來。他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變化。
但我知道,這也許是我們四個人最後一次這樣“輕鬆”地在一起了。
第四十六章 樂未極已生悲
馬車就在前面。我朝懷安擠擠眼睛,拖著搖搖晃晃的崔叔聞上了自家的馬車。
還好他醉得不是很厲害,還分得清東南西北,也還記得自己是誰。我拖過一個靠墊來讓他靠在上面,拍拍他的臉:“覺得怎樣?頭暈麼?”他閉著眼睛不說話。我在他臉頰上掐了一把:“哼,還整天往花街跑呢,就你這樣喝兩杯就醉,還能幹別的麼?”
他哼哼笑:“我要幹別的時候,還會喝酒麼。”
我突然想起來,那晚我去飛仙樓“抓”他的,我……親他的時候,他嘴裡確實只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就這麼一下,他片縷未著地站在燈下的樣子又回到眼前。我臉上一熱,自己退到他對面去,問:“那今天是怎麼了?”
他悶哼一聲,整個橫倒在座椅上,小聲說:“帶去的酒就那麼多,我喝了,他們就灌不了你了。”我怔住。他一隻腳把鞋子踢了,霸氣十足地橫放到我這邊,繼續說:“你比我更不中用,醉了還了得。”
我坐過去,把他扶起來橫抱在懷裡。他很滿意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我抱緊他,滿心歡喜走了一路。進城之後,我們就跟太子的車駕分開走了。我拍拍崔叔聞的臉:“喂,醒醒,快到家了。”他揉揉眼睛,自己爬了起來,掀起車簾看看外面,突然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佛祖啊——我怎麼忘了——”
仔細看他,看來酒已經醒了。
我壓著笑意,問:“又怎麼了?”
他撲過來,抓住我的手臂:“懷真,再借我八十兩!”
我說:“也——可以,只要你不花到花街去。”
他食指指天:“絕不用來逛花街,否則天誅地滅!”
我痛快答應:“好。”
他滿臉釋然:“懷真你對我真好……”
我有些飄飄然了:“我當然要對你好……崔大人,現在可以說你要借錢做什麼了麼?”
他低頭:“到家門口再說吧。”
我耐著性子等馬車開到自家門口,才發現外面停著架青布小轎,兩個轎伕坐在一邊,轎子旁邊還站著箇中年女人。
崔叔聞搶先跳下馬車,一個箭步衝過去。那女人看到他,臉上堆滿笑:“崔大人喲……您可回來了!”說完了又向我行禮:“奴家參見敬王爺千歲。”崔叔聞也不理她,徑直走去掀起轎簾,焦急地叫了一聲:“畫影!”裡面一個女人的聲音溫柔地應了一聲:“崔大人!”
噼裡啪啦轟隆隆,我如天打五雷轟。
崔叔聞一抬手一彎腰,已經扶了一個蒼白瘦削的女子從轎裡出來。那中年女人說:“崔大人,人我可是給您送來了,咱們說好了……”
崔叔聞回頭看我:“王爺,煩請給這位媽媽八十兩銀子,下官先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