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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感到自己成了個玩世不恭的騙子手,於是他做了一件以前從未做過的事。他抬起手,用指甲一撥寶石狀微型電腦上那個小小的開關銷,關掉了電腦。寶石不作聲了,簡再也不能在他耳朵裡嘀嘀咕咕,也不能透過他的眼睛看,透過他的耳朵聽了。“咱們上外邊走走吧。”安德說。
植人式電腦許多人都知道,所以他們知道他做了什麼。他們把這個舉動看作他希望和他們私下裡認真談談的表示,兩人都很高興。其實安德的意思只是暫時關掉電腦,省得簡老是開他的玩笑,但塞費羅和阿納多娜卻由於l電腦關機放鬆了許多,這樣一來,他反倒不好再開啟電腦了,至少這會兒不行。
走在夜色下的山坡上,和阿納多娜與塞費羅談談說說,安德忘了簡已經不能再聽了。他們對他談起娜溫妮阿孤獨的童年,後來有了皮波父親一般的照料和利波的友誼,她又是如何恢復了生機。“但自從利波去世的那一晚,對我們來說,她好像也成了死人。”
娜溫妮阿不知道大家是多麼替她擔心。在主教的會泌室,在修會老師們中間,在市長辦公室,大家一次又一次討論著她的不幸遭遇。這種待遇可不是每個孩子都有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其他孩子也不是加斯托和西達的女兒,也不是這顆行星上惟一一個外星生物學家。
“她變得非常冷漠,只關心工作,對其他任何事都不感興趣。她和其他人只有一個話題:如何修改本土植物的基因,使之能為人類所用;如何使地球植物在這裡存活下去。問她這方面的問題她都樂於回答,態度也很好。但其他的……對我們來說她已經死去了。她沒有朋友。我們甚至向利波——願上帝使他的靈魂安息——打聽過她,他說過去她把他當成朋友,可現在,他連其他人都不如,其他人至少還能得到她那種空空洞洞的和氣態度。而他只要一問她什麼,她立即大發脾氣,完全拒絕回答。”
塞費羅摘下一片當地的草葉,舔了舔葉片背陰的一面。“你試試這個,代言人。它的味道很有意思。不用擔心,對身體沒什麼危害,它的任何成分都無法進入人體的新陳代謝過程。”
“你最好還是提醒提醒他,葉片邊緣鋒利得像剃刀,小心劃破嘴唇和舌頭。”
“我正想說呢。”
安德笑著摘下一片草葉嚐了嚐。酸酸的,像肉桂,又有點像柑橘,還有點像口腔裡的臭氣。這種滋味像許多種東西混合在一起,沒有一種好聞的。但氣味十分濃烈,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人的地方。“這玩意兒能讓人上癮的。”
“我丈夫是要拿它打個比方,代言人,小心了。”
塞費羅不好意思地笑了。“聖安吉羅不是這樣教導過我們嗎?耶穌教誨世人的方法就是比喻,用人們知道的東西形容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草的味道確實很怪。”安德說,“但這跟娜溫妮阿有什麼關係?”
“這種比喻有點牽強。但我覺得,娜溫妮阿在生活中品嚐到了一種非常讓人不愉快的東西,但那種東西的味道實在太重,它征服了她,讓她割捨不下它的滋味。”
“你說的那種東西,是什麼?”
“我給你說點玄而又玄的神學理論吧。我說的東西就是從負罪感中產生的驕傲。這是一種虛榮,一種自大。某一件過錯,罪責本不在她,但她卻擔起了這個罪名。她覺得萬事萬物都以她為中心,其他人的痛苦也是對她的罪孽的懲罰。”
“她為了皮波的死責備自己。”阿拉多娜道。
“她不是個沒頭腦的傻瓜。”安德說,“她知道殺害皮波的是豬仔,她也知道皮波是一個人去的,與她無關。怎麼會覺得是她的過錯?”
“這種念頭剛產生的時候,我也是用這個理由來反駁自己。後來我又看了皮波死的那晚的記錄和資料。一切都很正常,只有一個暗示:是利波的一句話。他要娜溫妮阿把皮波去找豬仔前和她一塊兒研究的內容給他看,而她說不。就這些,這時別人打斷了他們的話,他們此後再也沒有提起這個話題——至少沒在時刻有儀器記錄的外星人類學家工作站裡談起這個話題。
“代言人,這句話讓我們不禁猜想:皮波死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阿納多娜道,“皮波為什麼急匆匆跑出去?難道這兩人為什麼事吵起來了?他生氣了?如果某個你愛的人死了,你跟他最後的接觸是很不愉快、怒氣衝衝的,事後你就很可能會譴責自己,如果我沒說這些話就好了,如果我沒說那些話就好了,等等。”
“我們也曾試圖重現當晚的經過,所以想查核電腦記錄。那份記錄很完備,自動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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