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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並不是像李倉想象的那樣樂觀。李倉千呼萬喚的朝廷根本就不買李倉的賬。那件事對李倉來說簡直打擊太大了,他自言自語:怎麼會呢?那怎麼可能呢?朝廷怎麼可以不管我們的死活呢?
從李倉方面講,到現在為止,他仍然沒有懷疑朝廷不會來救他們,之所以遲遲未到,一定是在哪個環節上出了什麼差錯的,他死不了那條心。
糟糕的是,施工任務卻是越來越重,工作環境已經越來越嚴峻了。分水嶺隧道似乎永遠也打不通,勞工們像是一群在拼命覓食的螞蟻,成群結隊在隧道的裡裡外外忙碌著,折騰著。
三月底,雨季提前來臨了。雨嘩啦啦地下個沒完,整個施工工地幾乎都被雨水浸泡了,成為一個澤國。華工們連一件像樣的雨衣都沒有,被雨淋著,一個個像是才從河裡撈上來似的,衣服全溼透了,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華工的衣服上滑落下來。像這種鬼天氣,白人勞工是堅決不上班的,他們可以找出各種的藉口和理由,拒絕上工地,他們不想賺取這種命錢。鐵路公司就是有意見,也拿他們沒辦法。但中國勞工就不行,他們必須老老實實上班。除了上工地,他們別無選擇。
所有的中國勞工,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這樣的一個鬼天氣裡,會有一個白人勞工這時正站在崖壁上偷偷地看著他們,並將對他們採取極端的行動。雨幕中,那些中國勞工在勞作的景象不停地在他的眼前晃動著。儘管他對眼前的這些勞工再熟悉不過,但他還是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震撼了,他在平日裡看到的場面,好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立體感,悲壯感。他看出,眼前的這些中國勞工,分明就是一群連牛馬都不如的動物。實際上,他的這種感覺已經有過一些日子了,他開始憐憫起這些來自於東方的矮小的黃種人,他不停地在試圖謀劃著如何解救他們,但所有的想法和努力都是不現實的,不可能達到目的的,他知道自己同樣作為一名勞工的渺小和悲哀。他能會有什麼力量去拯救他們呢?那實在是相當可笑的一件事。既然解救不成,他就想盡早讓他們解脫,讓他們徹底結束這種連牛馬都不如的生活,送他們到一個永遠沒有痛苦,沒有歧視的地方去,否則的話,他們將永遠受苦受難下去。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曾經處處與中國勞工作對的白人勞工彼卡。此時,彼卡腋下正夾著一包炸藥,炸藥包邊上露出一截導火索,只要點上導火索,然後往隧道口一扔,炸藥的威力足可以把整個隧道口炸得粉碎直至塌陷下來,然後將這些中國勞工全部埋在裡頭,悶死在裡頭。這一點,彼卡心裡相當有數。他的這個決心不是一天兩天能下得了的,他已經醞釀很久了。但在要引爆炸藥的那一刻,彼卡又猶豫了,於心不忍了,他覺著那樣實在太殘忍了,他不能那樣做。他知道,只要他點燃炸藥包,只要將炸藥包往洞口那麼輕輕一扔,這些中國勞工就全完蛋了,儘管那樣做中國勞工可以永遠得以解脫,但他將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將一輩子不得安寧。他的心在矛盾著,猶豫著,痛苦著。就連彼卡自己也鬧不清楚,就在這種時候,他就像是一個把錢輸光了的賭徒,衝著中國勞工聲嘶力竭地大嚷大叫起來,他說:“你們都給我好好聽著,我要把你們統統都給炸死掉!你們一個也休想逃脫,你們就認命吧,你們就等著死吧!” 。。
第十五章(3)
那時,中國勞工正在雨中不要命地幹活,在隧道里隧道外忙個不停,誰也沒有注意到彼卡的舉動,等到彼卡衝著大家大喊大叫了,大家這才發現了彼卡。但是畢竟雨下得太猛烈了,嘩啦啦的雨聲把他的喊聲全給蓋住了,儘管大家都聽不懂彼卡到底在喊些什麼,但一看他腋下的炸藥包,就什麼都明白了,加上中國勞工裡唯一能聽得懂美國話的劉世順在一邊作翻譯,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緊張了起來。蘇文清第一個反應過來,驚恐萬狀,他說:“你們都聽到沒有,他說他要炸死我們!他為什麼要炸死我們?他憑什麼要炸死我們?”
蘇文清顯得無比慌亂。李倉倒是非常平靜,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我的曾祖父曾經說過,事實證明蘇文清的緊張有點多餘,因為從情理上分析,彼卡如果真的想炸死他們的話,他早就已經衝他們扔炸藥了,根本用不著朝勞工們大嚷大叫,既然大嚷大叫了,就說明他不想炸死他們了。果然,彼卡嚷嚷了一陣,扔下炸藥包,沮喪地走了。
不過,這件事卻給彼卡帶來了相當嚴重的後果。這天下午,彼卡就被鐵路工地的最高領導人克羅克和監工詹姆斯叫去訓了一頓後關了禁閉。克羅克劈頭蓋臉問他為什麼要炸死那些勞工?你難道不知道炸死他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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