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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裡冷笑。
於是,他靜靜地說道:“羅師爺,這要仰仗大力囉?”
“言重,言重!”羅龍文說,“這是我義不容辭的事。”
“是!我想請問羅師爺,打算把她安置在哪裡?”
“這我倒還不曾想過。”羅龍文沉吟有頃,反問一句:“新安江上,萬山叢中。如何?”
那裡正是羅龍文的家鄉徽州,徐海笑道:“能這樣,我很可以放心了。”
這句話卻讓阿狗迷糊了,他亦已看出端倪,卻不瞭解徐海何以會欣然同意?便插一句嘴說:“可惜太遠了。再想想,近處還有什麼地方?”
“要隱姓埋名,自然是越遠越好。”徐海答說。“只是照應不便。”
這“照應”,阿狗是指自己而言,徐海卻似渾然不解地說:“有羅師爺派人照應,有什麼不便。”
這一來,阿狗說不下去了,而羅龍文很起勁地介面:“請放心,請放心!我一定會派人好好照料。”
“多謝!”徐海停了一下說,“羅師爺,她是你一手栽培的!”
她是指王翠翹,曾受羅龍文的供養是過去的事,何以忽然提起?不免令人困惑;所以羅龍文並未答話,只怔怔相視。
“其實,照我說,很可以不必這樣子費事!羅師爺,我看物歸原主,倒是一勞永逸之計。”
由於他的聲音平靜自然,不帶絲毫譏刺的意味,以致於連阿狗都以為他有忍痛割捨王翠翹之意,不由得大吃一驚。而在羅龍文,卻是驚在心裡;且不問他的本意何在,先撇清要緊。
“明山,你這話豈可輕易出口?朋友交情再深,拿這話來開玩笑,大不應該!如果讓她聽見了,豈不寒心?”
話是責備,意思卻很懇切。徐海暗暗佩服羅龍文利害,明明在圖謀王翠翹,而表面上卻顯得仁義過人,而且還不能不接受他的責備。
因為如此,只好笑笑算了。不過,羅龍文仍有戒心,覺得應該有個進一步的表示,“我要避嫌疑。”他很認真地說:“剛才我所說的,安置她在‘新安江上,萬山叢中’的話,就當沒有說過。”
如果徐海那句“物歸原主”是戲謔之詞,此時當然要致歉,請求羅龍文維持原議。可是徐海不開口!
這就非常明白了,他是懷疑羅龍文居心不良,故意刺他!阿狗瞭解,羅龍文更瞭解。於是言笑宴宴的場面,一下子變得非常僵冷了。
不過,羅龍文仍能保持冷靜,“好在還有兩天的功夫。”他說,“明天再從長計議吧!”
大家都覺得情勢整個變過了!
“你還去不去呢?”王翠翹問。
徐海不答,看了她一眼,低著頭大口大口喝酒。
“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王翠翹問阿狗,“到底是誰沉不住氣。”
“這無所謂沉得住氣,沉不住氣,早點把他心裡的打算挖出來也好!”阿狗當然站在徐海這邊,遙指著前面說:“不然,結局也許更不好。”
“怎麼個不好呢?”
“也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唉!”王翠翹嘆口氣,“都是為了我!我死了就沒有是非了!”
“翠翹姐!你這些話說它幹什麼?”阿狗有些不耐煩,“辰光不多了!要趕快定個主意才好。”
“以前哪一次都難不倒我,這次,”王翠翹說,“我可沒有主意了。”
“我倒有個主意。”徐海揚氣臉說:“弄條船出海,從此不再回來。”他起身指著壁間所懸的一幅字。大聲念道:“‘小舟從此去,江海寄餘生!’”
這是蘇東坡的詞,原是醉後的牢騷,恰與徐海這時候的情境相合,亦無非借用此句來一吐骯髒之氣。然而,阿狗認真地作了考慮,認為是一條路子。
“不是說笑話,真的弄條船走,從此不回來,倒是上上之策。”
王翠翹看他的臉上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由得詫異,“兄弟,”她問:“弄條船走到哪裡?”
“呶!”阿狗將手往東面一指。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王翠翹沉下臉來,“還是你娶了倭人,心都向那邊了?”
阿狗一向敬畏王翠翹,見她神色凜然,嚇得不敢開口;原來的想法,當然也就打消。
“你說啊!”王翠翹用一種長姐教訓幼弟的神態說,“有話大大方方地說,只是說出口之前先要想一想。”
“我想過了。”阿狗答說,“想來想去,只覺得非逃不可!做這種大事,全靠彼此相信得過;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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