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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倒也有點道理。”朱友仁問道:“說了半天,你的那個‘侯門’倒是那一家啊?”
“這一家。”阿狗用筷子蘸著酒,在桌上寫了一個“嚴”字。“是他呀!”朱友仁笑了;笑得很詭秘,“真巧!”
“巧?”
“走到一條路上來了!”
原來趙文華亦為嚴世蕃羅致王翠翹!為此一人,莫非嚴世蕃託了胡宗憲,又託趙文華?不會的!阿狗在想,嚴世蕃又不知道王翠翹矢志不從,何必分頭函託。然則,胡、趙二人又何以分頭進行呢?
這個疑團,還得從朱友仁口中去求解答,“你說巧,實在是不巧!”他說,“朱爺,我們不打不成相識,你不能交差,我也很難過。我們先把事情弄清楚,看有什麼辦法,能應付趙總管。”
“你倒很夠朋友。不過,我不懂你要弄清楚什麼事?”
“是這樣的,”阿狗問道:“胡總督那裡有個羅師爺,你知道不知道?”
“不就是在桐鄉的那個羅師爺吧?”
“對,就是他。嚴公子要我姐姐進京,就是他接到胡總督的信來關照的。這樣一件事,嚴公子不必鄭重其事,託了胡大人又託趙大人吧?”
“你的話不對!我聽趙總管說,只託了趙大人。”朱友仁說,“事情大概是這樣,趙大人拿這件事轉託了胡大人——”
趙文華轉託胡宗憲,而胡宗憲當時便有難色、率直答說:王翠翹與一般風塵女子不同,未見得肯就範。三軍可以奪帥,匹夫妻婦不可奪志,此事若果不成,無法強求。
聽這口風,顯然有推諉之意,趙文華當然也知道胡宗憲跟徐海的關係,暗中袒護,事不為奇,因而起悔輕率透露了訊息。等胡宗憲一辭去,決定獨行其是,立即交代趙忠,派出朱友仁來偵察,看有什麼方法,可以將王翠翹掌握到手?
聽完這段話,阿狗意識到有個重大發現,胡宗憲還是可以信賴的。只是可以信賴到怎樣的程度,此時沒有功夫去細想,眼前先要為朱友仁劃策過關。
轉念又想,事已如此,自己能有什麼好主意?且敷衍他了事。“朱爺,”他說,“你只有一切都推在胡總督身上,說他派人處處給你麻煩。你們只有兩個人,怎麼鬥得過堂堂總督大人?趙總管我知道,也是通情達理的人,絕不會怪你。再說,你也到底打聽到了確實訊息,身在庵外,能知庵中,也要點本事。說不定趙總管還會誇獎你呢!”
朱友仁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細想一想,不能說沒有道理,心裡一放開,話也說得響了,“是啊!”他自己振振有詞地說:“人家在落髮做尼姑,莫非我奔上去搶人家的剪刀?這件事,我沒有啥責任好擔的。”
也就因為如此,朱友仁對阿狗越覺得投機。他的酒量很好,而嘉興螃蟹的肥美,又是名聞遐邇,益助酒興,彼此快啖豪飲健談,直吃到太白樓燈火悄然,上了排門,夥計三催四請,方始結束。
“李老弟,”朱友仁大著舌頭跌跌沖沖地只推阿狗,“你不要跟我搶付帳,今天吃我的!你要搶付帳,你是忘八蛋。”
“好,好!”阿狗唯有順他的意,“我不搶。”
“搶也沒有用!這家太白樓敢收你的錢,我明天就放火燒了它!”朱友仁又大聲吩咐,“你們的螃蟹再替我扎一串,我要帶回去。帶回去給吳四這個王八蛋吃。”
一聽“吳四”二字,薄醉的阿狗,頓覺耳聰目明,精神一振。轉念一想,又不免洩氣;哪會這麼巧,他口中的吳四,就會是作為陳東部下的吳四?
話雖如此,不問個明白,到底不肯死心。暗暗盤算,有了計較;皺著眉將劉二悄悄拉到一邊說道:“劉二哥,你們住在哪裡?”
“我住在老朱那裡。遠得很呢!”
“你看他,醉得像一團泥一樣,怎麼回去?遇著查夜的官兒,他再說兩句醉話,麻煩就大了。我看附近找家客棧,將就住一夜,明天再回去。你看好不好?”
“好倒是好。就怕他發酒瘋,弄不服貼,我們就一夜不要睡了。”
“這,包在我身上,有法子治他。”阿狗低聲笑著說:“叫客棧里弄個騷貨來,包他服貼。我告訴你一個秘訣,治酒鬼只要一個字!”
“哪個字?”
“劉二哥,你跟我裝傻?你還不懂,就是酒字下面那個字。”
說著又笑又推劉二,是自覺很得意好笑的輕佻樣子。笑停了,又附著他的耳朵說:“我們一人也弄一個,出出火!我請你。”
就這片刻,便將劉二收服了。兩人扶著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