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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吧!我們暫且告退。”
於是李天寵起身,長揖而退,其餘官員都存著戒心,相顧無言,各自散去。胡宗憲卻仍舊留在那裡,裡面要幫著趙文華披閱軍報、發號施令;外面要代為接見賓客僚屬——由總督衙門到縣衙門,都知道胡巡按掌權,大小事宜要向趙文華請示的,只要找他就行。使得胡宗憲在旦夕之間成了個浙江官場上的大忙人,也是大紅人。
到得第二天一早,俞大猷、盧鏜、湯克寬,聯騎從前線回到嘉興。張經被逮的訊息,自然已知道了。事實上就是因為張經出了意外,他們才相約而回的。不過,回來的原因,各不相同。
最光明正大的是俞大猷。倭寇海盜經此一敗,元氣固已大喪,但官軍的損失,亦很可觀。當張經下令出擊之前,因為致勝並無確切的把握,所以次一步行動,亦無法預計,要看作戰的情況而定。如今是選調精銳,乘勝追擊,還是暫取守勢,將官兵整編補充,再圖大舉?本就要向統帥來請示,現在統帥易人,更有當面來商量的必要。
盧鏜則是經過挫折,深知應付上官比應付敵人還難;他又是受張經提攜過的人,深怕趙文華對他懷有任何成見,所以此來在禮貌上表示恭順的成分,多於一切。而湯克寬卻是正好相反,他很為張經不起,想來說幾句公道話,作為報答知遇——張經很聽湯克寬的話。
因此,當三大將軍聯袂晉見時,態度各個不同,俞大猷沉著,盧鏜謙卑,而湯克寬臉上有掩不住的悻悻之氣,一直閉著嘴不講話。
講話最多的是俞大猷,細述戰況之後,緊接著報告當前的敵情,柘林的殘寇,目前集中在上海以西、松江以東,各為陶宅的一個鎮市,動向不明。不過官軍已經兵圍三面,留下東面一個缺口,預備殘寇突圍。
“殘寇有多少?”趙文華問。
“大概六七千。”
“官兵有多少?”
俞大猷約略計算了一下答說:“不足一萬五千人。”
“這也比殘寇多一倍了。為什麼不團團圍住,一舉而殲滅之?”
這是不懂兵法的外行話,從來包圍敵人,必留缺口,使敵有逃生之路,方無必死之心。不然,將死生置之度外,全力反撲,如困獸之鬥,將會銳不可擋。
俞大猷當然無法作答,場面一時有成僵持之勢。胡宗憲便想:如何得有一兩句話,既能開啟僵局,又能保住趙文華的顏面?正在思索時,湯克寬開口了。
“如照大人的辦法,必敗無疑!”
趙文華覺得他的話刺心,臉色立刻就變了,強自抑制怒起4 問道:“何以見得?”
“留一缺口,正是把握敵人的動向,引他往缺口而來,然後估計自己的力量行事。力量夠,不妨伏擊聚殲;力量不夠,放敵一條生路而與己無損。如果四面包圍,知道敵人往哪裡打?勞逸之勢,頓時改觀,哪裡有這樣用兵的?”
一頓搶白將趙文華氣得臉色發青,惱羞成怒之下,便有些口不擇言了:“我不懂用兵,你來指揮如何?”,說著,氣沖沖地撈起紅袍下襬,便待離座。
“大人請息怒!”盧鏜急忙打圓場,“克寬的話,誠然錯了——”
“住口!”湯克寬喝道:“我的話哪裡錯了?今天論兵,有關成敗,不是小事,更不是私事!你要討好上官是你的事,怎麼拿我‘送禮’!”
“好,好!”盧鏜也氣得噎不成聲,只連連搖手:“我不管!我不管!”
趙文華卻冷靜了,“你們看,如此目無長官,咆哮不法!”
他戟指厲聲責問湯克寬:“莫非你要造反?”
湯克寬還要辯白,俞大猷將他攔住了,胡宗憲便勸趙文華。兩下調停,硬把衝突壓了下去,當然是不歡而散。
“可惡之極!”趙文華咬牙切齒地對胡宗憲說:“我知道,這個傢伙想替張延彝報仇。他什麼東西,敢這樣子無禮!我非嚴參他不可。
“華公,”胡宗憲勸他,“如今正在剿寇收功的時候,大事要緊,沒功夫鬥閒氣。”
“不行!”趙文華很坦率地回答,“這口氣不出,亙在胸口,連飯都吃不下,什麼事都不能辦。”他接著又說,“不論做什麼事,如想成功,一定要上下一齊,如臂使指才行。像現在這樣子,再有精兵良將,也是不饒。汝貞,你莫管我,我現在要辦的,也是一件頭等大事。”
這件頭等大事,便是排除異己。趙文華親自動筆寫奏疏,參劾兩個人。一個是李天寵,說他嗜酒廢事,既不理民政,亦漠視籌餉,如非巡按御史胡宗憲任勞任怨,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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