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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我的路上遍置睡榻,卻將屬於我的美夢扯破甚至搶走?
失眠夜
日出以東,黃昏以西……我看中間正好睡覺,誰知月亮寸步不離?
也曾竊喜:一世只操半世的心!誰料這麼多的夜晚奔騰不息?
一條失火的巷道,跌跌撞撞,行無盡頭,充滿契機,而更多欺騙。
朦朧中的旅程山重水複,一千個彷彿,一萬個相似,誘我赤著腳顛簸,沉浮……一念之差,果真一生難補?
伊人揚長而去的時候,小河攝下我失血慘白的面孔。
童年憨直,一步一個跟頭去捉迷藏,亦自一步一個驚喜。如今,我在密封的園子裡培植花朵,省略其根,隱約其幹,為襯托而標榜綠葉,結果葉落花飛,獨不見果實。
風總是不平常的,風前風后,人心吃緊。
風之來不為什麼,但總攜帶些什麼,諸如塵埃、雪片、山林的呼嘯等等。不尋常的風常常被文字塗改,風極力逃脫,但它逃乎紙,未能逃乎筆。
一條失火的巷道,脫水一般疲軟地扭動,七上八下,又回到了起點。
石碾
石碾可能是頑石的一種,所不同的只是裝了個木頭的框架或曰套子。
裝有木頭套子的頑石似乎很老實,推一推,轉一轉,一點幻想也沒有。
美麗的頑石要對人有用,就離不了一個套子。
男人從來不推碾,推碾的都是女人。女人喜歡推碾,也許正因為它原本是個美麗的頑石。女人喜歡美麗的頑石。
石碾吱扭扭響著的時候,女人們總有些遐想,雲煙似的,總是那樣縹緲。這使女人們心甜又心酸。
石碾的木頭套子常常開裂,磨損,折斷,女人們暗暗地歡喜。
男人不信任女人,向來有不少防範。這時就爭先恐後地來修補,更換,專揀那松木和槐木,來做一個更堅實的套子。
男人為做套子餓了整一天,結果只喝了一點冷湯,女人獨自躺在床上,無言。
養殖之歌
一
新世紀大酒店的招牌底下,鬆鬆地拴著一匹驢,它用陌生的眼光搜尋著人流。路過城市,你禁不住微微一笑。
你曾傾心過的早春育雛只留下陳跡,怕連陳跡也已打掃乾淨。昨日立秋,今夕更不知何夕。
作為一名房客,未曾住來就已經遷出,但你始終沉默無言。作為一名房客,在登記之先就惹翻了鄰里,你只有鬱郁面對異鄉的深井。你恐懼了,異鄉的深井在百年不遇的小劫之後異常平靜。井畔濃濃的秋草,耳邊淺淺的跫音,一旦被你直譯出來,就成了白眼觀天。
其實,哪有什麼異鄉,更哪有什麼異鄉的深井?含辛茹苦的你,只能從浸在黑水裡的故園汲取靈性和感動,弄你手心裡莽蒼蒼的事業。汲取來的,多半和成稀泥,糊嚴異鄉破敗了的門窗和壁腳,餘下的兌成藥劑,噴灑目前依然的空曠。
二
那縷遙遠的紅絲線,早就因我的掙扎而斷絕,甚至碎成萬段。不知道為什麼,至今夢見你時,總還是怦然心動?
一個人沉淪得太久,便失去了自拔的希望;傷痕累累的生命輾轉於十字路口,恰如被釘在了十字架上。
大院落橫在曠野,荒草沒膝,白楊參天。窮冬臘月,我一個人來此居住,日夕聽風吹草動,此情早已隨往事走遠。今晨忽然唸叨起被移植了的愛情,淡白粉紅,如故鄉的野菊,如老屋門前的櫻桃……脆甜的鳥音升起,微風喁喁……
那時,異地的暖雨已將我淋溼,一樣被淋溼的還有誰?記住那條人煙小徑,一股暖流潛入冬夜。於是我輕輕告訴你:“長髮覆蓋下的詩歌,散發淡淡的香味”。
踏青三題
返青
在太陽和天空的對面,揪心地綠了!
不知從何時起,風不再刻毒,而變得溫潤,柔滑,像美人的肌膚。
於是,不可抗拒地,揪心地綠了。
凍傷初愈的詩人,呼吸著早春田野的清新氣息,良久不歸。
看花
一個從不看花的人,流連忘返了。
記得一位大師說過,要是人生下來,從八十歲慢慢長到十八歲,該多好啊!
經歷過嚴霜與冰凍,夢醒之後的世界簡直是一個奇蹟。花,天造地設的美,為什麼不能長開不謝呢?為什麼?
而蜜蜂,花開的前一秒鐘還不曾出現,他們的資訊為什麼如此精確?
踏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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