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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會兒,魚玄機才略微平靜下來,講述這段碧蘿衣的往事:原來她與李億有過一段郎情妾意的美好日子。有一次,魚玄機曾經開玩笑說人死的時候太痛苦,李億便提到有一種奇藥叫美人醉,能讓人在快樂中死去。魚玄機聽了非常好奇,於是李億就去向他的舅舅御醫韓宗劭要了一瓶美人醉。他們還商議出一個別出心裁的法子,將美人醉溶在水中,再將做好的綠壽衣泡在水中,再在壽衣外面罩上綠紗,這就是碧蘿衣。二人約定白頭偕老時,一齊穿上碧蘿衣死去。不過這件事情,始終只有她二人知道,綠翹一直都不知情。
一時之間,裴玄靜耳畔又響起了李可及唱的那首詞:“星斗稀,鐘鼓歇,簾外曉鶯殘月。蘭露重,柳風斜,滿庭堆落花。虛閣上,倚欄望,還似去年惆悵。春欲暮,思無窮,舊歡如夢中。”不由得心潮澎湃,愴然無限。國香聽到此段動人往事,早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魚玄機突然站了起來:“我得去找綠翹,告訴她碧蘿衣有毒……”蘇幕拉住她:“現在是夜禁時間,你怎生出去?”裴玄靜嘆息道:“恐怕已經太晚了。”魚玄機淚水滾滾而下:“是我害了綠翹……”
見到她玉容寂寞,涕淚縱橫,蘇幕幾人亦跟著垂淚不已。裴玄靜心上也極為難受,然則茫茫後果,渺渺前因,悲歡離合,總不由人。
後半夜格外難熬,幾人好不容易才勸得魚玄機睡下。她已經有幾天沒有睡過好覺,這一躺下,竟然沉沉睡去。國香生怕她有事,堅持守在她身邊。蘇幕與裴玄靜毫無睡意,依舊在廳堂守著炭火苦苦思索。蘇幕突然道:“綠翹殺了裴氏,李億殺了溫庭筠,又殺了左名場,一切總算都真相大白了。”
裴玄靜沒有應聲,她心中正在想另一處疑點,真的九鸞釵必然在李億手中,那麼那支假九鸞釵又被誰偷走了?李億不會,李近仁也不會,本以為是韋保衡,但之前明明確定他是被陷害,應該也不是他了。那麼就只剩下李可及與陳韙二人了。李可及的為人,不似那麼下作,剩下的就只有陳韙了。
突然之間,她感到她一直忽視了陳韙這個人。他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猥瑣,總是縮在主人的身後。然而,他不是也有著一切的便利條件麼?要說陷害韋保衡,他有著天時地利。他知道韋保衡進士得到不正,完全可以到京兆府投書揭發;他也是韋府的人,送一支假九鸞釵到首飾鋪去掉刻字,也並非不可能。如果前面的推測成立,那麼,將美人醉藏在韋府書房香爐灰中的也肯定是他了。只是有一點疑問,他是怎麼得到美人醉的呢?有美人醉的只有李億、李可及,李億的美人醉用在了碧蘿衣上,李可及的美人醉則給了綠翹,綠翹又用在九鸞釵上。以陳韙的身份,完全沒有任何可能得到美人醉。
轉念之間,她又想到一個疑點:既然李億的美人醉用在了碧蘿衣上,那麼李億又哪裡有美人醉來殺溫庭筠與左名場呢?除非那瓶美人醉只用了一部分在碧蘿衣上,或者他向舅舅韓宗劭另外要了一瓶,不過旁人不知道,韓宗劭當然也不會承認。昨日京兆府公堂上,若不是有魚玄機在一旁,他也斷然不會承認五年前曾經給過外甥一瓶美人醉的。如果綠翹手中的美人醉沒有用完,會不會就此流到了陳韙手中?
突然又想到白日在街道邊遇到陳韙的情形,他顯然正在等甚麼人。可他的主人韋保衡明明被選為同昌公主駙馬,訊息瞬間傳遍了全城。按理來說,他是樂師,是家宴上必不可少的人物,他應該正在韋府,忙著準備慶賀才對。他會不會……
剛想到關鍵之處,卻聽見蘇幕問道:“娘子認為綠翹的如意郎君會是誰?我們在同一個坊區住這麼久,我竟然不知道她有意中人。”裴玄靜正想得出神,順口答道:“會不會是陳韙?”蘇幕一臉愕然,問道:“怎麼會是那個樂師?”裴玄靜回過神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測而已。不過如果陳韙真是要與綠翹一起離開長安的那個人,他也有可能得到美人醉的。”
蘇幕道:“娘子是說是陳韙陷害韋保衡?”裴玄靜道:“這個可能性很大。反過來,陷害韋保衡需要有美人醉,陳韙要得到美人醉很難,但如果他跟綠翹有關係,那麼就輕而易舉,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蘇幕道:“可如果陳韙手上有美人醉,一樣有殺溫庭筠的嫌疑。”裴玄靜道:“陳韙沒有動機。”蘇幕道:“也許是因為綠翹。綠翹偷了溫庭筠的九鸞釵,擔心終有一天會敗露,於是將美人醉給了陳韙,讓陳韙毒殺了溫庭筠。”
裴玄靜一愣,卻聽見門口有人道:“不,綠翹不是那樣的人。”回頭一看,正是魚玄機嚴肅地站在門口。她一邊走進來,一邊道:“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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