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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的事太不值得了。”這話讓梁元安震動了一下,西點這行其實圈子很小,如果他因為盜竊被開除,基本就上了全行業的黑名單。他家裡條件並不好,好容易現在因為裱花技術能拿一份不錯的工資,鄉下的父母還指著他寄錢回去蓋房子。他嘴角動了動,終於忍住了。
“昨天是我生日,所以才請梁師傅做蛋糕。”談靜對店長說,“不信您可以看我的身份證,店裡也有登記。”
店長也沒想到她會出來說話,他並不常到店裡來,對談靜的印象就是挺老實挺內向的一個員工,收銀上幾乎從來沒有出過岔子,在店裡做了很多年,印象中挺可靠一個人。
可是這事情做得太不可靠了,店長有點不相信,追問了一句:“談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不是開玩笑的。”
談靜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了店長一眼,他的表情很嚴肅,似乎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她輕輕點了點頭,說:“是我錯了,我真的打算今天把錢補上的,正要跟經理說,您就來了。”
“你都做了這麼多年的收銀員,你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店長對談靜印象挺好,所以語氣很重,“這是要開除的!”
“我知道,是我錯了。梁師傅也是拗不過情面,您別怪他,他挺仗義地把這事攬到自己身上,就是同情我,怕我丟飯碗。”談靜越說聲音越低,最後低得幾乎聽不見了。
店長表情很難看,最後說:“那你把錢補上,自己辭職吧。”
這已經算是很輕的處分,一般這種情況會視同收銀員貪汙,直接開除不說,甚至會報案。雖然金額很少,但因為收銀跟大量現金打交道,所以公司在這方面,管理制度都是十分嚴厲的。
“謝謝店長。”
店長十分失望,說:“你是老員工了,唉……”他轉過臉去問值班經理,“下午誰當班,叫她先來接談靜的班。”
談靜把賬目清理了一下,早上還沒有開始收銀,所以非常簡單,只把昨天的錢補上。當月工資當然不能算給她,因為算她自己辭職。王雨玲一邊幫她收拾,一邊都快要哭出來了。談靜只抽空跟她說了一句話:“叫梁元安千萬別犯傻。”
梁元安這個人愛面子講義氣,說不定就會衝出來把事一五一十全說了。梁元安跟談靜不一樣,他是憑手藝吃飯的,要是當不成裱花師,就什麼工作都不能幹了。王雨玲一直很擔心,所以一直在操作間那邊走來走去,直到店長走了。
談靜跟接班的收銀員交接完賬目,就直接走人了。店裡其他人都在上班,沒有人送她,她一個人走在大馬路上,太陽明晃晃照著,才覺得難受。
生活就是這樣,剛剛給你一點點甜,就會讓你吃更多的苦。
縱然她已經習慣了,可是這兩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讓她覺得沒有力氣再掙扎。孫志軍還在派出所裡沒訊息,她又丟了工作,柴米油鹽,房租水電,還有平平的醫藥費……
她坐在滾燙的馬路牙子上,捧著下巴發愣。
瀝青路面在驕陽下蒸騰起一層熱浪,旁邊的槐樹無精打采低垂著枝葉,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連清潔工人都在斗笠下圍著毛巾,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怕被陽光曬傷。
她到哪裡再去找一份工作呢?
沒有大學文憑,沒有一技之長。連賣苦力,她只怕都不夠格。
她怕自己中暑,只坐了一小會兒,就站起來,去不遠處的報刊亭買了份報紙,不論如何,她得先找到一份工作。天無絕人之路,她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她買了報紙就去接孫平,孩子不論何時看到她,都非常高興:“媽媽你今天這麼早下班?”
“嗯。”
“今天玫玫姐吃冰淇淋了,可是陳婆婆說,我不能吃冰的,吃了會不舒服,所以婆婆專門切了西瓜給我吃。”
天氣太熱,從陳婆婆樓上走出來,她已經一身汗,何況孩子看到別人吃東西,總是嘴饞,那是天性。她柔聲說:“平平是不能吃冰淇淋,婆婆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孩子點點頭,“感冒就又要去醫院打針,我不吃冰淇淋。”
“回家媽媽打豆漿你喝。”
“好。”
本來生活再困難的時候,她也給孩子買奶粉喝,可是後來國產牛奶出了事,進口奶粉買不起,她就咬咬牙買了臺豆漿機。
家裡也是悶熱的,她把窗簾全放下來,又往地上潑了涼水,然後開啟電扇,這才顯得涼快一點。孩子看她操作豆漿機,問她:“媽媽,豆渣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