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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比天還大的“孝道”,因此不管是洪氏還是朱佑樬,在人前人後,都不得不收斂起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極力表現出低姿態,為的就是好與私下裡已經完全不再講理的母親和解。但是即便是這樣一個正常的願望,也實在不知能不能有真正實現的一天。
在這樣的令人感覺不安的氛圍中,內庭當中又漸漸傳出一個讓人皺起眉頭的流言:說是三夫人病了,而且病得不輕。要是有人問起流傳訊息者、三夫人得的是什麼病時,對方多半是搖頭晃腦、一副嘆息不已的樣子,並且煞有其事地說:
“這還用說的?自然是念子之病了!”
但是到底是什麼病,誰也說不上來,只有錦華堂那裡那些貼身服侍三夫人的宮女們,才察覺到對方因為心情沉重而越發顯得憔悴。按照以往的規矩,王府中的主子們身體不好或生病,當然要由良醫所的良醫們前去診治。在診過脈、詢問過那裡侍候的下人們,曾到過三房看病的良醫開出了一些安神定心的藥方,幾劑藥吃下去後,錦華堂那兒的宮人們發現,三夫人晚上睡覺是能睡著了,可是每天醒來之後,依舊不言不語,沉默得令人可怕。
看到這樣一個主子,服侍的下人們自然不安。錦華堂這兒領頭的下人少不得就要到王妃面前稟告這些事情,這一來,王妃或府中各人就都前往過錦華堂那兒看視。可是說來也奇怪,無論是誰前去探望,三夫人何瓊芝一概不管不理,簡直就好像是完全不認識對方似的。看到這樣的她,王妃等人也或多或少地猜到她這病跟最近與兒子的事有關,可是又不好直說的,因此只能勸說她看開些或是哄哄她。但是何瓊芝面對著這些人和話語,根本無動於衷。王妃於氏見她如此不同尋常,便擔心她會在私下裡有可能尋短見,因此在離開的時候,特地將三房那兒幾個有頭有面的管事宮女叫了來,語重心長地叮囑她們絕對要好好照顧三夫人,不能出半點差錯。下人們自然都答應不迭——話說回來,要是三夫人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麼她們也自然難辭其咎。
至於其他人,在看視過三夫人之後,也各有各的心思和想法。不過其中最為難堪的,自然莫過於洪氏了。她身為對方的兒媳婦,如今婆婆又因為之前的爭執而病倒了,她這個做媳婦的,自然成了某些人眼中不孝的代表。可是洪氏根本無法分辨(或者說是根本不能去分辨,因為這種事只會越說越亂),只能每日不停地三番四次都到錦華堂去、照看自己的婆婆。
每日一早,洪氏梳洗過、去向王妃請安問候過後,便馬上來到錦華堂,侍候婆婆梳洗、或是用早飯,幾乎是忙足一整天,大概只有用飯的時候才能稍微離開一陣子。看到洪氏如此不懼辛勞前來照料,錦華堂裡那些知根知底的宮女們,暗暗同情對方。當然在外面,少不得也自然有人自作聰明地認為:她這麼做,只不過是想博個好名聲,並且讓人消除對他們不孝的罵名而已。
可是就算被人這樣整日照料、看顧、問候著,三夫人何瓊芝依然如故。對他人和這個世界,好像沒有了任何感應能力似的。哪怕是面對著她原本很有可能恨之入骨的兒媳婦,她甚至也沒有抬起頭看對方一眼。面對著這種情況,洪楚月漸漸明白到,這一次婆婆的病並不是裝出來或是嚇唬人的,而是她真的有可能得了極重的心病。雖然之前因為婆婆的種種舉動,也曾讓洪氏感到埋怨或氣憤;可是現在,看著這樣萎靡不振、形如廢人的婆婆,洪氏也不禁感到難受。為什麼他們一家會變成現在這樣呢?為什麼婆婆直到現在都不肯開啟自己的心結呢?種種問題,都不是隻要眨一下眼睛或“咻”地吹口氣就能完全解決的。就正如三夫人對於兒子那過分的愛、朱佑樬對於母親的既愛又懼又怨,都不是一天兩天裡形成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要融化這令人心寒的冰封天地,也不知又得花上多少時日才能做到了。
洪氏將這情況回去後告訴了丈夫,朱佑樬聽了,扶著額頭久久不語。洪氏見丈夫如此苦惱,自己何嘗不明白這其中的痛苦。她想起這陣子的事情,又想起婆婆那神態,幽幽地說道:
“母親如今病得這般,咱們已經是不孝。倒不如……倒不如咱們同去母親跟前侍候,只怕母親見著你了,這病,自然也……”
雖然擔心丈夫有可能涉險,可是洪氏如今想來想去,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提出這樣的建議。朱佑樬不住地搖頭,雖然是緊閉雙眼,可是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心力交瘁的模樣。
“夫人你有所不知,母親會病,也是因我的緣故。她心裡惱你、惱咱們兒子,也不過是衝著我這不孝子而來的。若我去了,被她見著,只怕母親倒會更加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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