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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經過那麼多沒有自己軀體的日子，經過那麼多愛著的人一再給予的傷害，經過那麼多嫉恨的折磨，她幾乎忘掉了這件事。

在一開始，還可以恨董峰。

是那個人，出爾反爾，把感情拋棄。

然而在那個黃昏，白天跟黑夜的交界，光明和黑暗共存的時刻，千秋逗留在身體內，在鏡子裡面呼喚千年。她告訴她：〃董峰瘋了。〃

那個人在利用他之後，馬上就收回了恩寵。不過他有著身份地位，相關人物還需要依仗他的勢力和地位，所以一直把事情掩蓋起來，直到把他的東西全接收完畢，才讓他的病情曝光。

知道董峰的下場後，她卻並沒能感到痛快而釋放。相反的，因為失去恨的物件，她覺得心臟負荷不了那種空蕩蕩的感覺，現在沒有人好恨了，是該開始恨怨自己麼？

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一心一意地開始恨上了她，自己的同胞姐姐。恨別人是自己的生存動力，只有這樣，才能忘記自己心裡的傷，有一個全心全意的生存目標。

在這個晚上，千年親耳聽到千秋為了她，正在冒險進行第二場賭局，她才驀然發覺自己的自私、軟弱、任性、幼稚。

事實像一根針，戳穿了她心中堅硬的自我防護膜，她終於面對自己的內心，那個自己最恨的人，原來愛她最深。

狄明威聽著千年一邊哭一邊說，悲傷得難以自已，夜色的蒼涼也一點一點地滲進他心裡，他也覺得鼻子酸酸的，像是給人打了一拳的感覺。

他現在終於對這個賭局有了大致的瞭解，竟然是需要以人的品性作為賭具，一端是物質，一端是精神，賭的是有沒有人能抵受住這世上所有物質的誘惑而不願出售靈魂！

不知為何，千秋偏偏選中黃曆，要他幫忙參與這個賭局。之前一定是先進行平平常常指示靈魂的占卜吧，然後，發覺了黃曆的特殊品性，才下定決心再賭一次？

這黃曆到底是什麼人？從當初那個最平凡不過的男子一躍成為上次舞會所見的社會精英，期間不過經過短短數月，他身上到底具有什麼東西讓天才占卜師肯將一切賭在他身上？

狄明威隨即撫心自問，如果自己是那個被選擇的人，到底會如何決定賭局的結果？但他隨即發覺，對於賭局進行的流程，他依然一無所知。魔鬼要得到人的靈魂，必定會極盡誘惑之能事，這誘惑的階段是一天、一月還是隻不過一個口頭承諾？

狄明威想，面對不同形式的誘惑他或許會做出不同的選擇，而他心底最脆弱的角落，希望魔鬼不會得知。

現在對於千秋和千年兩姐妹的過去，他已經大致瞭解，對於命運的跌宕和無奈，他早就無話可說，但是對著面前悲傷悔恨的女子，他還是靜靜地說了一句話：〃我相信你也深愛她，請盡你的能力去幫助她，我想現在她很需要你的幫助。〃

他也很希望能幫到這個任性地在他心裡駐留的女子。

第八章春天裡的奇蹟重逢

（26）

狄明威的話似乎對千年起了作用，隔了幾天，千年又來找狄明威，這次沒有開車來。

她請狄明威陪她去找一個人，她說這個人可以幫得到千秋。她還說，禍是自己闖出來的，假如自己能夠解決掉這個大麻煩，千秋的心情就會變好，自己或許可以說服她不要開始第二場賭局。

狄明威發覺這女孩子在一個星期不到的短短日子內迅速長大，她懂得負責任和進退。然而，人變得成熟便意味著要學會妥協和犧牲。這也是千年要上的第一課，她一變得成熟便準備犧牲掉拿回自己軀體的機會。

這個賭局也許比想像中更兇險，狄明威想。

千年把狄明威帶到一間開在鬧市街尾的大排檔，然後開始坐下點菜。狄明威很奇怪，難道找這個人將會很艱苦，需要事前補充體力？或者是，千年約了那人在這裡等？

千年搖頭不答，只是一股勁兒催著上菜，一臉很期待的樣子。

千年點了個五柳松子魚，狄明威要了炒青菜和栗子燜雞。

湯是早上來了，別的還好，那個魚卻遲遲沒有炸好，別的菜都放得涼了，還是沒有上的意思。

千年開始催了好幾次，示意要退菜，結果打發服務員一去，回來的時候，手裡託了一盤魚。

雖說賣相不錯，但吃的人已經過了胃口。千年盯著這魚，還沒有吃一口，臉上的表情就變得非常古怪。

狄明威看看她的樣子，一時也猜不出她心裡打的什麼主意，自己先夾了一塊放進嘴裡。那一小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