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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的老百姓們也看出了這點,所以他們只能選擇“我就是不說”,因為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在我看來,“好死不如賴活著”是一種生存的態度,另一種態度就是“早死早託生”。這兩種態度在我的身體裡並存著,並交替出現。我總是一會兒希望和她早有個了斷,一會兒又沉迷於若即若離的曖昧之中。更重要的是,到底以哪種態度面對她,並不是我自己所能決定的。
奇形怪狀的老百姓們真是夠倒黴的。他們先被趙普斷了糧,又被趙普灌醉,再被趙普的密探打嘴巴。當他們酒醒了之後,還是要挨嘴巴,而且還是沒有糧食吃。其實,還有一些人也挺倒黴的,就是那些偷運軍糧的圓臉小夥子。
六
在我告訴你們偷運軍糧的圓臉小夥子是怎麼倒黴的之前,先要說一些我小時候的事。這些事與圓臉小夥子們沒什麼關係,但我覺得很能說明問題。
小時候,我居住的城市道路兩邊種了很多槐樹,每到春天樹枝上都會長出橢圓形的樹葉。槐樹長得並不高,雖然那時我個子很小,但要是蹦起來也可以抓下一把葉子。
現在城市裡的槐樹少多了,到處都是楊樹和柳樹。我覺得這是因為楊樹、柳樹比槐樹好伺候,而且長得也快。每到春天,楊絮和柳絮就會像鵝毛大雪一樣滿天飛。據說那是因為種樹的時候沒分公母,結果種的都是公樹造成的。這個解釋很合理,要是我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我也一定會吐沫星子亂飛的罵人。有一年,楊絮和柳絮一下子少了,有人說是給這些公樹打了藥的結果。依照我的理解,就是把公樹們都閹割了。
在這裡我要補充,我認為對別人的迫切需要,通常有兩種做法。第一種做法是滿足這個需要,只要這個需要是合理的,以及我們力所能及的。對這些公樹而言,給他們身邊種幾棵母樹並不是件特別為難的事。另一種做法就是讓他們不再需要,但我以為這麼幹的確挺不地道的。做了不地道的事是要遭報應的,生活在到處都是不男不女的樹中間,城市裡的人們也變得分不清男女了。
還是回到我小時候吧。每到槐樹上長滿橢圓形樹葉的時候,就會出現一種淡綠色的小肉蟲。它可以用一根細絲把自己吊在樹上,人們給它起了個很形象的名字——吊死鬼。當你從樹下走過的時候,吊死鬼很可能會粘在身上。要是粘在了女孩子身上,她們發現的時候就會歇斯底里的大叫。我以為吊死鬼就是喜歡聽尖叫聲,要不它們放著好好的樹葉子不吃,吊在半空中幹什麼呢?
現在我知道吊死鬼是無脊椎動物昆蟲綱鱗翅目尺蛾科國槐尺蠖的幼蟲,但在當時我並不知道這些。第一次注意到這種小蟲子,是因為我聽說了蠶寶寶的故事,所以就認定了吊死鬼就是蠶寶寶,要不它們怎麼會吐絲呢。
養蠶實在是件又好玩又實惠的事,而且對我而言一點也不麻煩,因為我家的院子裡就有一棵桑樹。所以我就用罐頭瓶裝了幾隻吊死鬼,還在瓶底墊了幾片桑葉。
我媽下班回家後,我就把瓶子裡的“蠶寶寶”拿出來顯擺。到今天我還記得我媽笑得前仰後合的誇張樣子,以及她把罐頭瓶扔出門外時的敏捷動作。後來,我媽耐心向我講解了吊死鬼和蠶寶寶的區別,比如吊死鬼是害蟲,它們除了吃就是拉,吐的絲根本就紡不出紗。再後來,有個同學在家裡養了蠶,而且養的鋪天蓋地。一進他家的門就看到床上地上到處爬滿了白色的大肉蟲。看到這些大肉蟲,我認為它們一點都不可愛,只讓我噁心。
陳橋 第四章(8)
我媽扔吊死鬼這件事讓我很傷心。就算我分不清吊死鬼和蠶寶寶,也犯不上笑成那樣啊。何況又有誰規定了不能養吊死鬼呢?其實就算我養的是蠶寶寶,也絕不會有人指望用我的蠶繭紡紗。既然結果是一樣的,那麼吊死鬼和蠶又有什麼區別呢?而且吊死鬼的個頭比蠶要小得多,養起來即不佔地方,又不費多少樹葉,它們什麼樹葉都吃,比蠶好伺候多了。
傷心的另一個原因是我覺得被作弄了,開始的時候我可是真的把那些蟲子當成蠶了。而且這件事還不能向別人傾訴,因為作弄我的人就是我自己。我小時候經常被自己作弄,被作弄後我都會很傷心。直到現在,每當我特別想做某件事之前,都會不自覺的犯含糊,因為我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作弄自己了。
還有件事我也一直記得。
小時候我經常糊風箏,用竹筐的竹子劈成又輕又細的竹坯,把報紙糊在用竹坯做好的支架上。我可糊不出什麼蜈蚣、沙燕等造型,我的風箏就只有一種,菱形或扇形的架子下面飄著一根長長的紙條,俗稱“屁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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