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頁)
響聲既不是人聲也不是黃河的濤聲,那是大地之母的吟唱和感嘆,只有特別敏感的人才聽得到它。
正在這時,部隊在距離羅家川渡口七公里的一條峽谷突然遭遇了敵人——敵人很顯然料到了紅軍部隊要從羅家川渡口西渡黃河,早早就潛伏在這條必經之路的峽谷兩側,因此,戰鬥一旦打響,沒有防備的紅軍隊伍馬上陷入了被動。紅軍在堅決的抵抗中試圖掩護擔架隊先走,但是,數倍於我的敵人根本容不得紅軍做這種調整,很快就把紅軍隊伍衝散了。擔架隊中只有幾個人衝了出去,跟隨在葛滿康身邊的人急不擇路,從一條支溝衝出去,匍匐在一片小樹林裡,身後的敵人不斷向他們射擊。
葛滿康帶領幾個人掩護,讓喜子和其他人放下彈藥往北跑。喜子帶人跑到山上,突然發現在跑出來的人中,只有他一個是馬家崾峴村的人,意識到紹平、雙柱、狗剩和友娃都還在葛滿康身邊,就讓其他人繼續往紅軍撤退的方向跑,自己則留了下來,佔據一個有利的地形,用火力壓制追擊葛滿康的敵人。
等到葛滿康帶人撤退到這裡,看到只有喜子一個人時,既沒有發火也沒有責怨。他們擺脫了敵人的追擊,爬上一條支溝西側的山樑,往北奔襲。此時,他們離撤退的隊伍已經很遠。
葛滿康冷靜地想了一下,決定往西北方向轉移——他感覺這裡離羅家川渡口不遠了,紅軍隊伍一定是在向那裡運動。目前關鍵的關鍵是要儘快與部隊會合,只有在部隊的保護下,才能夠保證擔架隊員的安全。不幸的是在進發的過程中,他們又遇到了一小股敵人,發生了激烈的交火,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戰鬥,他們才撤退到這個山洞裡。
現在,附近的槍聲已經稀疏,遠遠地傳來槍炮聲,說明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正在發生戰鬥,或者換一句話說,紅軍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這讓葛滿康地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
“這裡有四個人,”葛滿康對喜子說,“加上你我一共六個人,也就是說,其他人都突圍出去了。”“哦。”“他們是全部出去了嗎?”“全出去了。”“你不該回來。”“他們知道怎麼走。”
葛滿康再也沒說什麼,兩人都沉默著。這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地注意到了一種奇怪的音響——這音響好像十分遙遠,卻非常清晰,像千軍萬馬在運動,又像整個大地都在發出轟鳴,他們明顯感覺到震動。山洞擴大了這種聲音和震動。
“現在咱們在哪兒?”喜子問。葛滿康算計著他們行進的路線,說:“我想,咱們離黃河不遠了……”
夜色降臨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在洞口潮溼的空氣中,不斷飄散濃烈的春夜的氣息。山洞附近的草叢裡,一些過早甦醒過來的不知名的昆蟲用“吱吱”的叫聲抵禦著料峭的春寒,這叫聲也愈發襯得夜晚的岑寂。
忽然,喜子興奮地叫起來:“對!咱們已經靠近了黃河!你聽,這是濤聲,是黃河的濤聲!和在馬家崾峴聽到的濤聲一樣……”
葛滿康又一次傾聽那奇怪的音響,也同意了喜子的判斷。
“我們要守住這個山洞——咱們有的是彈藥,要守住這個山洞不困難。你沒看出來嗎?堵截我們的只是一小股的敵人,咱們能拖住他們……你聽到槍炮聲了吧?這說明我們的部隊離這裡並不遠,即使附近的隊伍無法發現我們,從臨陽鎮南邊那些村鎮往回撤的部隊也會走咱們走的這條路……突圍出去的人,一旦跟部隊聯絡上,也會馬上有人來接應,這得向紹平和雙柱他們交待一下……”
喜子默默地聽著葛滿康的話。他知道葛滿康是在安慰他,他也知道,葛滿康還想用這番話寬慰每一個人。可是,喜子心裡很清楚,危險是顯而易見的,他正是為這個才跑回來的。
紹平不是第一個跌倒在地上睡著的。他拉著雙柱的胳膊,一腳高一腳低地走進山洞的時候,葛滿康和喜子正在奮力阻擊敵人,他們站在山洞右側的一個凹窩裡,諦聽外面的動靜。槍聲漸漸稀疏了,敵人在洞口附近叫罵著。
紹平感覺到雙柱在瑟瑟發抖。
“雙柱,你怎麼了?”紹平以為他負傷了,便去摸他,雙柱把身子旋轉了一下,用一隻胳膊把紹平攬在懷裡。雙柱的上下牙在打戰。
“日他媽……這洞裡……冷……冷……”
這樣一個牛犢子似的後生,僅僅由於冷不會成為這個樣子的。紹平一下子抱住了他。雙柱粗壯的腰身完全被汗水浸溼了,摸上去滾燙滾燙的。他試圖從紹平懷裡掙脫出來,紹平感覺他不像以前那樣有力了,這更增添了紹平的不安。雙柱終於沒有掙脫出去,趴在紹平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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