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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地形限制,院子不是很大,只三間正房,兩間廂房。南邊的正門外邊就是一面十幾丈高的赭色山崖,只有一條三尺來寬的石階路通向下面,也就是剛才召集人議事的院落。西邊,是高大的院牆,院牆外面是千仞絕壁,通常只能看到繚繞的煙霧,只有在非常晴好的天氣才能看到在山腳下蜿蜒的南梢河。院子上方還有一丈多高險峻的山崖,上面長了幾棵松柏,即使在滴水成冰的季節也是黑蒼蒼的,顯示出頑強的生命力。
井雲飛看到正房西面的房間亮著燈,心裡頓時產生出一種溫暖的感覺,他知道,那是玉蘭在等他。兩個貼身侍衛把大門關好,像往常那樣到廂房去休息了。井雲飛踏上臺階,推開房門,突然看到玉蘭就站在門口。
玉蘭摟住他。“怎麼才回來?我的心亂得不行。”
井雲飛拍拍玉蘭的肩膀。“紹平呢?”
“他睡了。”玉蘭稍稍閃開身子,讓井雲飛看到在炕上熟睡的紹平。“他一直這樣睡。”玉蘭幸福地說,“晚上吃了一點兒飯,又睡了。”
井雲飛笑起來,但是什麼都沒說,把玉蘭靜靜地摟在懷裡,什麼都不說。房子由於長時間沒有人居住,顯得有些破敗,蒸騰著一種帶黴腐味道的潮氣,炕洞裡的炭火閃爍著紅彤彤的光亮,爐子也生起來了,在這冰天雪地的季節,顯得異常安寧和舒適。
玉蘭問:“真的要打麼?”井雲飛沒有正面回答玉蘭,他看到玉蘭在等待他的回答。“我很害怕,我……”
井雲飛拉著玉蘭的手,說:“你來。”玉蘭被井雲飛牽拉著來到東房。這裡放著一些糧食和日常使用的東西,由於很長時間沒有人收拾,顯得很雜亂,寒冷徹骨。
“玉蘭,”井雲飛又摟住玉蘭,用很陌生的聲音說,“這次……很難過去了,玉蘭,我估計很難了。我要給你安頓一些事情。”
他放開她,把房門插上,然後摸索到房間的一個角落去。玉蘭聽到他搬動重物的聲音。井雲飛挪開一個荊條編的糧囤,摸索著摳起幾塊青磚,摸到一塊木板,提起來。一股帶著潮溼氣味的寒氣湧了上來。
“你來。”井雲飛摸到玉蘭的手,然後先行下去,再幫助玉蘭下來,玉蘭的雙腳在井雲飛的手牽引下找到臺階。他們沿著臺階下了一人多深,巷道開始呈平行狀態,又走了一丈多遠,玉蘭從崖壁反射呼吸的聲音上感覺空間驀然大了起來。井雲飛停住腳步,好像在判斷方位。山洞裡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玉蘭緊緊拉住井雲飛 的手,生怕他突然掉到什麼地方去。
“等一等,玉蘭。”井雲飛放開玉蘭的手,到前面一個地方摸索。他摸到一個窄小的木門,抽出門閘,一股微弱的光線散漫了進來。這是利用了外面巖壁的縫隙鑿設的一個小窗戶,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從這裡卻能夠俯瞰整個老宅的所有院落,看到天龍寨東南方向所有的住戶人家和山川土地。玉蘭看到,大地正在沉睡,整個世界都沉浸在朦朧之中,連狗的叫聲都沒有。
“這是我父親井寬儒為了躲避土匪秘密建造的,”井雲飛輕聲說,“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地方……”
40。“帶好我的兒子!”(2)
“我們要躲在這個地方麼?”
“我不能躲在這裡,玉蘭。”井雲飛說,“他們找不到我,會掘地三尺,所以我不能跟你和紹平躲在這裡……”
玉蘭全明白了,她哭了,撲到井雲飛的懷裡。“不……不能這樣!我們不能分開……你答應我,我們不能分開……”
井雲飛撫摩著她的肩背,什麼都不說。這個做過很多惡事的人眼睛裡閃爍著溫熱的光亮。
“這裡,”井雲飛把玉蘭的手牽引到與額頭齊高的地方,“對,這是一個拉手,你把它拉開……你摸一摸,那裡有什麼?”
玉蘭摸到一個木匣。
“這裡是二百根金條,”井雲飛從容不迫地說,“打起來以後,我就顧不上你們了,你們就藏到這個密室裡。現在,我必須把最壞的情況告訴你,玉蘭。但是在告訴你這些之前,有一些話,我想對你說一說。”
井雲飛停頓下來,把最後一句話在心裡又品味了一遍。玉蘭則靜悄悄地等待著,似乎知道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重要一樣。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迴響著一個輕微一個粗重的呼吸聲。
“我知道,在你的心中,我不是一個好人,”井雲飛語調平緩地說,“你總是把我看成是你原來生活其中的那些人的敵人,你總覺得是我造成了他們的苦難……我不怪你,其實你是對的——沒有那些廣大的佃戶,哪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