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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回什麼了?一具屍體。一個殺人犯。他身上揹負的是自己人的命,他們說得沒錯,他雙手沾的是同胞的血。如果不殺杜佔明又能怎樣?反正其他士兵也都是死,有什麼必要他動手?
一陣絕望悲憤襲來,他青筋暴起,血管突突地鼓脹著,但也就是那麼一陣,隨之而來的是慣性的茫然和冷漠。他知道,他將永遠與周圍格格不入,所有一切他會越來越視而不見。
龍紹欽開始沒察覺,不知什麼時候忽然感覺到了,那膽怯的腳步聲啪嗒啪嗒跟在他身後,他不回頭,但腳步放慢了。任石頭一直跟著,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走著。
太陽越升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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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手 第三章(1)
文軒把與龍紹欽一起執行任務的老兵錢國良叫來,想了解戰場上的詳情。錢國良一臉疲憊,沒有表情。文軒盯著錢國良的眼睛,聲音單調:“錢國良,山東掖縣陳鎮柳莊人,父親鍋匠,有三弟兩妹,曾娶妻,無子。民國二十一年入伍,授上士銜,擅長機槍,榴彈筒……”
錢國良聽得一愣一愣的,疲憊的表情裡增加了幾分敬畏。文軒話頭一轉直奔主題:“你是新八旅資格最老的老兵,我信任你的判斷!二十名士兵,回來四名,還有一名生死未卜。我想請你告訴我,怎麼回事?”
“我們打退鬼子進攻,完成狙擊任務,也付出巨大代價,傷亡慘重……”聲音蔫蔫地說完這幾句話,錢國良低頭盯著地板。
文軒冷冷追問:“那些弟兄怎麼死的!”
“鬼子打死的!鬼子打冷槍,很厲害,一槍一個。”
“龍紹欽是怎麼指揮的,他在幹什麼!”
錢國良愣了一下,看著文軒不解地說:“龍參謀很勇敢,槍也打得準,弟兄們都佩服他。”
“龍紹欽槍殺杜佔明你在場嗎?”
錢國良詫異地搖頭:“那不能算槍殺,杜佔明臨陣逃脫,犯的是死罪。”
“是嗎?聽說你和龍參謀在戰前及戰鬥過程中發生過幾次爭執?”
文軒一句接一句,問題一個接一個,錢國良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問題。他定了定神,以為文參謀長要追究他的責任:“長官,我頂撞了龍參謀,我認罰,請長官給予處分……”
誰知又被文軒打斷:“你認為龍紹欽指揮得當嗎?”錢國良機械地回答:“我和龍參謀爭執不是因為這個。”
“我問你龍紹欽指揮是否得當,你回答是或不是就行!”
錢國良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停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說:“參謀長,龍參謀打仗很英勇,槍法很準。可是鬼子人太多,火力太強,特別是打冷槍的,不知道有幾個人,槍法簡直……”
文軒突然打斷了錢國良的回答:“我只要你回答龍紹欽是否盡到帶隊長官的職責!是或者不是!”錢國良一個立正:“是。”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是”是什麼意思。
文軒盯著錢國良兩眼直冒火,錢國良弄不明白自己怎麼惹惱了這位大參謀長,眼神不敢和他對視。文軒停了片刻,嘆口氣說:“你可以走了。”
錢國良覺得自己沒有說明白,還想補充點什麼:“參謀長,龍參謀他……他挺好心的,他真是想方設法保護那些新兵,可是鬼子的冷槍……”
已經對錢國良非常不耐煩的文軒突然提高了聲音:“你可以走了!”
錢國良立正,轉身出門,滿眼惶惑。
龍紹欽不回頭,對跟著他的石頭說:“你這麼小的年紀應該在家讀書,我會向旅長請示,發你盤纏,你回家吧。”
石頭愣了一下緊跟著走了幾步,追上龍紹欽:“不,我不回家,我沒有家。我父母被鬼子飛機炸死了,我要當兵,我要打鬼子,我要跟著你,我要跟你學打槍。”
龍紹欽停下腳步,盯住石頭:“你也看到了,你的戰友大部分有去無回,你不怕死?”石頭很認真地說:“怕,所以才跟著你。”看著石頭純真渴望的眼神,龍紹欽有一會兒說不出話,這是一種讓他感覺陌生和危險的情感,他不知道如何應對,索性轉身走了。
立在原地的石頭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龍紹欽,正打算繼續跟上去,就聽到有人喊:“石頭,參謀長叫你談話!”
看著石頭離去的身影,龍紹欽沉思。他知道石頭想從他這裡學到的是槍法,可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傷痕累累,怎麼能讓別人跟著自己受罪?
狙擊手 第三章(2)
八路軍太嶽軍區林團團部,大春正在彙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