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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關係重新結起來,他是我很親的親戚,是我爸爸的親表弟。兩個事情:成長的過程是左翼文化影響,親戚是我們尊敬的長輩沈從文,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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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永玉:創作的起點是快樂(4)
李懷宇 50年代初期,沈從文先生的處境也不是很好。
黃永玉 我們每個星期多少天都在一起,我去看他,他也來了,關係是非常親密的。那天有一箇中央領導人到我家裡,我就談到解放以前同黨的關係,我們感覺領導我們的黨是我們的叔叔、伯伯、爺爺,我們也不是黨員,但是感覺到在他的領導下,真正是奮不顧身,吃飯、穿衣、走路,一切的生活都是自己料理,但是上頭一有指示馬上行動,毫不考慮個人問題,不講“沒有錢怎麼辦”,不存在這樣的問題,這些都是自己去打算、自己去找,不用拿津貼的。具體的領導都是我們的老前輩,是李樺、野夫、陳煙橋這些老木刻家,一年開兩次全國性展覽會。那時不像今天的展覽會這麼簡單,沒有經費,周圍都是敵人,都是國民黨的特務。在老大哥家裡拼命地工作,總得管飯吧、管交通吧,什麼都不管的(大笑)。這樣的狀態底下,感覺到這麼好!
李懷宇 那時候許多文化人都是有這麼一股激情的。
黃永玉 是的,不要說在上海,就是在香港,解放了,我跑到旺角買了一塊木板,這麼高,這麼長(用手比劃)。自己用三輪車運回到住的地方,自己刨,找一個幫手,我就畫稿子,刻了整整九天九夜,手都起泡了,送到展覽會去展覽。那時候也沒有可能去拍照,發表都沒有發表過,稿費都沒有拿。我們義賣慰勞解放軍,到了香港華商總會賣那張畫,兩三千塊錢,當時的兩三千塊了不得,全部慰問解放軍。“文革”時把這張畫當作“黑畫”,說歪曲解放軍的形象,說把解放軍畫得那麼矮什麼什麼的。我心裡想,你們這幫人,我當年是怎麼樣工作的,你們是吃國家的飯,拿國家的錢,你們有我們當時那樣有出息嗎?你們有什麼資格來講我?當時心裡這麼想,也不敢說,歷史給人很多的委屈啊!二十多年就這樣浪費了。所以有一次我講:他媽的,這麼美好的時光就這麼浪費了。我也不是懶惰的人,很願意工作的,要是我現在只有五十歲多好啊,但沒辦法。
李懷宇 你在中央美院任教時,記下的當年徐悲鴻和一位裸體模特老頭兒的對話,我印象很深。徐悲鴻瞭解到老頭兒曾經是廚師時,說:“喔!廚房的大師傅,了不得!那您能辦什麼酒席呀?”老頭兒眼睛一亮,從容地說:“辦酒席不難,難的是炒青菜!”徐悲鴻聽了這句話,肅立起來說:“耶!老人家呀,你這句話說得好呀!簡直是‘近乎道矣’!是呀,炒青菜才是真功夫,這和素描、速寫一樣嘛!”
黃永玉 這話說得多好啊!
李懷宇 當年你住在中央美院教員宿舍大雅寶衚衕甲2號時,鄰居都是李可染、李苦禪、董希文、張仃這樣的大藝術家。當時的環境下,大家藝術交流的情況是怎麼樣的?
黃永玉 在困難情況下,我也還是能“偷安”的,一般很適應生活,沒有感覺像後來“文化大革命”中那麼痛苦。最不正常的是“文化大革命”,其他的不正常我還能忍受,我以為是“革命的需要”……當時香港的親戚要寄東西給我,我寫信阻止說,不要寄了,和人民一起經受困難,我覺得很光榮。“文革”來了,我感覺越來越不正常了,到了“文革”末期,我感覺有大問題了,很不正常,這個事情都是逐漸認識的……林彪掉下去以後,我們都覺得很震驚,也很高興,覺得“四人幫”跟著就要完蛋。結果出人意料的是“四人幫”不但沒有完蛋,還掌握了運動的旗子,又批林批鄧,我就感覺到這裡頭有大的問題了。這個問題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就感到周總理受委屈了,過去是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我們的黨過去團結得像一個人……過去沒有懷疑的事,沒有想過的事情,自己暴露給我們聽到,給我們看到。
李懷宇 畫不了畫,寫不了文章,會不會痛苦呢?
黃永玉 不痛苦,自然的事情怎麼會痛苦呢?痛苦是對比了之後才會有痛苦。比如說,我們在幹校,每天哪裡有空去痛苦呢?每天大家去勞動,勞動完睡覺,第二天還要勞動。除非你有閒情逸致的時候才會痛苦(笑)。這個事情不要說我們,古代划船的奴隸,鎖在鐵鏈裡,不見天日,每天就是搖呀搖的,從歷史來講,他是痛苦的,但是他在搖的時候,僅僅是希望活下去,別死,來不及想我痛苦呀我怎麼樣怎麼樣。批判人道主義的時候,我們小組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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