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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覺得還是要恢復,就成立了思想文化研究所,其實就是文科。我來了清華,第一年教西方思想史,是大課,後來教研究生的課,教了幾年之後,到我七十週歲的時候離休了。
李懷宇 葛兆光給《上學記》寫的序說,清華大學給你舉辦八十壽辰慶祝會,你卻把家門鎖上,一人飄然離開。
何兆武 現在帽子亂加,我覺得不太好。比如說“國學大師”,這個是國學大師,那個也是國學大師,大師滿天跑(大笑)。還有,也可以慶祝別人的生日,那是這個人要有特殊貢獻的,我又沒有貢獻,又沒有什麼,幹嗎慶祝這個呢?那是貶值,貨幣貶值,大師也貶值了,動不動就是什麼大師。
李懷宇 這個時代還有大師嗎?
何兆武 也許有,不過很少,如果多了就不是大師了,大師顧名思義就是很少的。我想梅蘭芳可以算是大師,京劇大師,不能那麼多大師。
李懷宇 “文革”結束之後的學術風氣又有什麼變化?
何兆武 比從前當然好很多,不過還不夠,慢慢來吧。
李懷宇 你怎麼有興趣翻譯了那麼多西方的學術經典?
何兆武 大體上都是自己欣賞的東西,欣賞並不意味著我完全同意它的觀點。總之都是自己有興趣的東西,都是自己找的,只有《西方哲學史》是它找我的(笑)。
李懷宇 改革開放之後,你到美國去訪問,都見了哪些學者呀?
何兆武 王浩肯定見啦,還有餘英時、唐德剛、夏志清、周策縱。余英時用我們的標準來看,他是右派,學問還是有的,這沒問題。唐德剛對口述歷史有貢獻,尤其是他寫《胡適雜憶》,別是一種風格。還有,他寫著寫著,喜歡隨便插進一點。夏志清年齡跟我差不多,早該退休了吧。周策縱到我們這裡講演過,講五四,那是1989年。
何兆武:興之所至自由讀書(6)
李懷宇 你在美國住的時候,看外文原版書多吧?
何兆武 我去過六次美國,訪問了幾個大學,開開眼界。我每天到圖書館去轉,就好像我們做學生時候一樣。我們的圖書館不準人進去的,我在歷史所幹了三十年,都是六十歲的老人了,都不能進書庫,要借什麼書,填個條子,管理員進書庫給你拿,拿來了沒有用,又拿回書庫。你每次要借書,只能填三個條子,拿來的書沒有用,好了,你這半天就浪費了。你要是去逛書店,半天能看多少書呀。美國的圖書館真是方便,而且真是有意思,我在歷史所幹了三十年都不能進書庫,到了美國,我是外國人,也沒有介紹信,什麼都沒有,可以隨便進去,一天沒有事的話,可以看一天,能看多少呀。
李懷宇 香港的中央圖書館也是這樣,不管你是哪裡人,可以自由自在地看。
何兆武 對呀,就應該是這樣。這個要看圖書館的定位是怎麼定,如果定位這個圖書館是個藏經樓,儘量不讓人進來,是國寶,保護國家財產,儘量不讓人看,這是一種辦法。還有一種,這是一個救濟的倉庫,你們精神飢渴的人都可以來吃、來喝,越多越好。圖書館的作用應該是這樣,而不是那樣。
李懷宇 你讀大學的時候圖書館也是開放的?
何兆武 開放的,隨便進去,你一天能看多少呀。而且裝置很好,這邊是書架,那邊是桌子椅子。只有你有精神,可以從早看到晚。
李懷宇 有朋友說,看了《上學記》之後,竟莫名地生了今不如昔的感慨。
何兆武 有些方面是今不如昔,但整體來看,學術水平是不斷提高。今天的科學水平肯定比當年高,文科也是一樣,不過有些方面就很難說了。我想這個要實事求是。你給他大的自由,可以最大限度地發展他的潛力。我在中國社科院待了三十年,“文革”以前和“文革”以後大不相同。“文革”以前那十年,成果實在寥寥可數,改革開放以後,那現在的成果不知比從前翻了多少倍。為什麼呢?因為改革開放以後,給大家一點自由,可以搞你自己有興趣的領域。過去不許寫文章的,寫文章必須是上級給你的任務,要你寫什麼,你就寫什麼,不讓你寫,你自己不能寫。而且那時也不可能自己寫文章,因為必須配合上面的形勢,上面不給你任務,你配合不了形勢。總體來說,今天還是大大超過從前。
李懷宇 你提倡現在儘可能地記錄老人的口述歷史?
何兆武 對,老人有兩種,一種就是本人是很重要的歷史人物,應該寫回憶錄。可惜沒有給江青留一個口述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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