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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昏聵一至於此?”七竅不答。
移時,言曰:“從茲富貴吾真淡如水耳。”珠蓮曰:“人生斯世,原為富貴而營謀。謀之不得,貧賤一生。謀既得之,受享一世。
胡以宜享之富貴,而反厭棄乃爾乎?“七竅曰:”人世富貴,安及仙爵享於無窮?“珠蓮曰:”郎君何所見而云然?“七竅曰:”吾自有所見焉。“珠蓮曰:”郎君又為野道所迷弄乎?“七竅曰:”野道即能迷人,豈能致遊天府?“珠蓮異,究詢所以。七竅曰:”吾今日議政歸衙,見一中年壯士手捧大鏡,叫賣街頭。剛欲呼之,倏然力倦神疲,臥於車內。魂離軀殼,遨遊坦道。賣鏡者徜徉而至,導吾前行。行約數程,一亭直豎。
其人匯入坐定,即設筵席。盞器非金非玉,皆人世所無。餚饌紛呈,亦目未曾睹。吾問之曰:‘是何地乎?’其人曰:‘仙府。’吾曰:‘既是仙府,宜屬天上,吾欲登天一遊。’其人曰:‘此易易耳。’遂攜吾手,由南天入。南天門內,一河阻隔。濯錦者環江而立,牧犢者繞岸而行。吾問之,乃知其為天河。由天河而入月宮,嫦娥數輩,或歌或舞,仙樂齊鳴,媚態嬌姿,妙手難繪。由月宮東轉,逕入瑤池。池中之蓮,池外之桃,王母之宮,在在親為目睹。吾心羨甚,竊欲棄妻辭爵,學道深山焉。“珠蓮聞之,恨入骨髓,良久言曰:”其人何名,郎君曾詢之否?“七竅曰:”其人非他,即吾前所訪之三緘也。囑吾棄世須急,以習道功。吾將於明晨修下辭王表章,煉道去矣。此次任爾巧詞,難挽吾志。“拂然出外,獨宿書齋。珠蓮是時知七竅之心已堅於道,忙呼李赤等,商其解此迷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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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 化賣鏡妖術解迷 導遊冥仙子力勸
珠蓮設下厚筵,呼李赤等入於內室。四妖坐定,珠蓮乃言曰:“前日三緘假賣鏡之術,招七竅魂魄,上游天府,堅彼道心。七竅蘇來,意在辭官,入山修道。其志已決,言無可入。
倘不設計以破其迷,則禁道無人,吾等深仇,何能報復?故特設此筵席,問及爾等,看何若以挽七竅入道之心。“蚌母曰:”吾自辱受紫霞,無日稍忘於方寸。幸而尚書衙內,娘母時時團聚。又奈三緘野道假設天府,邀七竅以遨遊。七竅遂認為真,爰易名心而起道念。此人一入大道,仇難復矣。吾於此願出一力,以破其迷焉。“珠蓮曰:”老母欲破此迷,其計安在?“蚌母曰:”吾化一賣鏡者,仍捧大鏡,叫售街頭,爾等將吾呼入內庭,來見七竅。如見吾言不合,即時束去弔拷,吾自有說以破之。“珠蓮曰:”如是,事不宜遲,遲則彼必辭官,無可救藥。“赤鯉曰:”蚌母此計妙不可言。設或不行,又將何若?“蚌母曰:”如行則罷,否則又效三緘故事。“珠蓮曰:”今日已晚,明日急宜行之。“商議已定,到了次日,蚌母化三緘模樣,手捧大鏡,叫售衙前。李赤見之,暗自喜曰:”蚌母妖法果妙。觀此所變形容,恰肖三緘賣鏡之情矣。“忙忙走至書房,稟於七竅,曰:”衙外有一賣鏡者,要與大人言話。“七竅聞稟,喜不自勝,曰:”三緘真吾良友也。前日天宮一別,許吾習道時聚首相傳,不料今茲遽來此地。有是良友不棄不才,是吾習道有緣,而仙職可望矣。“遂命李赤迓之使入。李赤領命,假於衙外呼曰:”賣鏡者來,吾家大人呼爾入衙。好好回言,切毋有觸。“賣鏡者曰:”吾自知之,不煩告誡。“於是將衣整整,隨李赤入內。由亭轉閣,竟到書房。是時,七竅久候門外,目視其人,果與前日形容不差毫末。其人拜見畢,笑而謂曰:”曩者上天之遊樂乎?“七竅曰:”承兄攜帶,高高之境,已能入目而親切之。常恐分袂以還,難與道兄一晤。不料道兄不棄,今日又得重逢。兄既來斯,諒必有以教弟也。“賣鏡者曰:”特因傳道而來,未識弟之道心堅否?“七竅曰:”堅如鐵石,案上辭表業已作就,只俟明日早朝一奏耳。“賣鏡者曰:”如此,足見賢弟心。成學道矣。“七竅曰:”道兄此來,其伴我朝夕乎,抑亦暫住者乎?“賣鏡者曰:”不能伴弟朝夕,暫住十餘日,則必去之。“七竅遂命廚人設筵款待。二人挽手入席,獻酬交酢,談論大道不已。
夜則抵足而眠。如此者已數日焉。
珠蓮一日遣女婢來到書室稟曰:“夫人請大人入內,有話相談。”七竅曰:“嘉賓在此,恐失陪候。待客倦臥後,入內不遲。”時至午牌,賣鏡者身倦而臥。七竅入,謂珠蓮曰:“夫人何事相招?”珠蓮泣曰:“爾有良友,獨不念及妻耶?”七竅曰:“此乃吾之貴客,不敢離左右。候彼倦臥,乃敢偷身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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