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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婦受此一駭,心膽俱碎,乃向三緘叩首者三。三緘曰:“婦人原貴柔和,以敬丈夫,爾何膽擊爾夫子如擊小孩乎?”此婦泣曰:“吾自幼隨吾父母,皆無此性情。今之性情躁暴,以欺侮丈夫者,實由丈夫慣之耳。”三緘曰:“如何?”婦曰:“吾初入夫門,丈夫愛吾貌美,常與吾蘭房調笑。或時予以好食,或時予以好衣,又恐吾勞,不任以中饋之事。吾得享此清福,裝束朝朝。”三緘曰:“婦女以潔淨足矣,何必朝日裝束冶容乎?”婦曰:“婦女之所以矜張丈夫者,持此容顏也。苟容顏不美,丈夫烏能羨之?吾得夫羨有年,始而稍不合意,吾將面黑,不與之言。丈夫見吾不言,萬計千方,以使吾悅。吾得此慣,性情於是日益驕傲焉。以是,非丈夫慣壞乎吾,烏至於此。”三緘聞而嘆曰:“世間男兒痴於**,何將房內妻子養成胭脂猛虎?自遭吞噬,何怪他人?正所謂太姒、太妊,如遇鄙夫,亦屬妖冶;妲己、褒姒,若遇君子,亦是賢媛。信哉!
為丈夫者,誠不可一日去綱常也。“
言已,轉向此婦曰:“丈夫既寵愛於爾,爾當自思終身所靠者此人,凡事必計從而言聽。又要想夫為婦綱,以妻子而辱擊丈夫,在爾以為閫內之威,非人所及,而不知醜聲遠播,將有子也而人不樂妻,有女也而人不樂媳,何莫非爾之性情所致乎?況性情乖戾,易造愆尤,上而忤逆翁姑,中而不和妯娌。
有此大罪,上天不佑,定遭奇禍奇窮。死入陰曹,必受諸般極刑,罰變禽獸。爾乃聰明之女,胡為作此極惡之行耶?“此婦聞之,豁然醒悟,叩首悔過,自是遂為順婦焉。
三緘師徒將女妖收訖,復回少年家中,老農又以男妖懇祈制伏。三緘曰:“此男妖也,狐疑前去收之!”狐疑曰:“吾得女妖一駭,至今魂尚外散,未附吾身。再見男妖,恐駭死矣!”三緘曰:“爾乃收妖妙手,何得縮首如斯?”狐疑不答。
三緘於是謂老農曰:“爾言兩頭蛇,覿面又難,如何收法?”老農曰:“聞彼明日要在觀音閣與村人談理,道長可先至候之。”三緘見其誠求,遂率眾門徒別辭少年,止宿於此。
次日,兩頭蛇果到閣中。三緘聽其所說,皆橫而暴虐痞騙之語。可憐村人軟弱,任彼辱詈,忍氣吞聲。三緘乘間激以數言曰:“天地間是是非非,自有正大道理,如此巧言播弄,橫暴壓人,真與痞棍無殊!吾恐上天將誅爾命矣。”兩頭蛇聞之,倒豎雙眉,勃然大怒曰:“爾系出家道人,吾即痞人騙世,與爾何涉?”三緘未及回言,兩頭蛇撩衣挽袖,勢欲舉手以擊。
三緘、狐疑曰:“人言人妖惡甚於水怪山精,今信之矣!”金光道人曰:“此人慾擊吾師,爾仍以飛龍瓶拋之。”狐疑諾,將瓶拋去。兩頭蛇以為戲頑,接在手中。忽然瓶內一聲響亮,出一巨蟒,長約三丈,昂頭以吞兩頭蛇。兩頭蛇駭得魄散魂飛,頻呼三緘“救命”!三緘曰:“爾聽吾言,吾方救爾!”兩頭蛇曰:“任道長吩諭,吾願聽之。”三緘乃囑狐疑收轉飛龍瓶,命之坐,而後言曰:“人生天地,衣祿財帛,各有定數,不可相強。如前世善行廣作,衣祿財帛,上天多定與爾,用受今生;前世一善不為,今生則罰受窮困。所以世上頑梗,用盡奸心,痞騙欺瞞,終是貧而不富,尚且絕滅子孫者,以天定勝人,其中自有主恃,非人力所可轉移也。爾也身為男子,不思多種丹桂,少栽荊棘,以免他日掛爾子孫之衣,而乃逞爾豪強,以痞騙為能,徒飽一時之溪壑。貧道從旁代計,甚為爾所不取焉!”兩頭蛇為三緘一席話兒,說得心安意服,乃叩首而謝曰:“久入迷途,不知從乎坦道。茲得道長一棒當頭,恍如暮鼓晨鐘,得證菩提之路。不然,愈墜愈下,他年無間獄內,恐無出期!
從此洗髓伐毛,不作汙泥之再染。願道長慈悲普救,功成指顧,早證大羅。“三緘曰:”願爾自今改過,心腸不變,異日子孫齊登富貴錄中。“言已,兩頭蛇復又拜舞三緘,以謝指點之恩而歸。
三緘見男女二妖俱感化於言詞,欣喜不荊狐疑謂其師曰:“人妖固收矣,令吾至今想其情形,心猶未甚。”三緘曰:“豈較碧玉山之九頭惡妖,尤駭人乎?”狐疑曰:“殆有甚焉。”師徒言談之間,四野煙生,落霞天掛,知已傍晚,不敢前進。
到了次日晨餐後,始離觀音閣,又向他途而行。
當是時也,季春已過,又歷夏初。三緘觸景生情,偶成四語,曰:“暖和天氣不多時,又歷春中暗自思;大道何年能到岸,令人朝日恨遲遲。”狐疑曰:“吾師呻吟不語者何也?”三緘曰:“心憂大道驟不能成,空勞師徒程途奔走耳。”狐疑曰:“吾師常言:‘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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