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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以及《村子》(1940)、《小鎮》(1957)、《大宅》(1959)(以上三書合稱“斯諾普斯三部曲”)等。
《喧譁與騷動》(1929)是福克納第一部成熟的作品,也是福克納心血花得最多,他自己最喜愛的一部作品。書名出自莎士比亞悲劇《麥克白》第五幕第五場麥克白的有名臺詞:“人生如痴人說夢,充滿著喧譁與騷動,卻沒有任何意義。”
小說的故事發生在傑弗生鎮上的康普生家。這是一個曾經顯赫一時的望族,祖上出過一位州長、一位將軍。家中原來廣有田地,黑奴成群,如今只剩下一幢破敗的宅子,黑傭人也只剩下老婆婆迪爾西和她的小外孫勒斯特了。一家之長康普生先生是一九一二年病逝的。他在世時算是一個律師,但從不見他接洽業務,他整天醉醺醺,嘮嘮叨叨地發些憤世嫉俗的空論,把悲觀失摯的情緒傳染給大兒子昆丁。康普生太太自私冷酷,無病呻吟,總感到自己受氣吃虧,實際上是她在拖累、折磨全家人。她時時不忘南方大家閏秀的身分,以致她僅僅成了一種“身分”的化身,而完全不具有作為母親與妻子應有的溫情。家中沒有一個人能從她那裡得到愛與溫暖。女兒凱蒂可以說是全書的中心,雖然沒有以她的觀點為中心的單獨的一章,但書中一切人物的所作所為都與她息息相關。物極必反,從古板高傲、規矩極多的舊世家裡偏偏會出現浪蕩的子女。用一位外國批評家的話來說,是:“太多的責任導致了不負責任。”①凱蒂從“南方淑女”的規約下衝出來,走過了頭,成了一個輕佻放蕩的女子。她與男子幽會,有了身孕,不得不與另一男子結婚。婚後丈夫發現隱情,拋棄了她。她只得把私生女(也叫昆丁)寄養在母親家,自己到大城市去闖蕩。哥哥昆丁和凱蒂兒時感情很好、作為沒落的莊園主階級的最後一代的代表者,一種沒落感始終追隨著昆丁。這個“簪纓之家”的孓遺極其驕傲,極其敏感,卻又極其孱弱(精神上、肉體上都是如此)。他偏偏又過分重視妹妹的貞操,把它與門第的榮譽甚至自己生與死的問題聯絡在一起。凱蒂的遭遇一下子使他失去了精神平衡。就在妹妹結婚一個多月後,他投河自盡了。對昆丁來說,“未來”是看不見的,“現在”則是模糊不清的一片混飩,只有“過去”才是真實清晰的。昆丁本也想與妹妹“一起進地獄”,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與蔑視、鄙視他們的世界隔絕開來。這一點既然辦不到,他只得採用結束自己生命的辦法,免得自己看到事態朝他不喜歡的方向發展。表面上他是為妹妹而死,實際上則是為家庭的沒有前途而亡。歸根結蒂,康普生一家的種種不幸都是莊園主祖先造孽的惡果。蓄奴制固然損害了黑奴,它也給奴隸主階級及其後裔種下了禍根。
①AnnMassa:AmericanLiteratureinContext,1900-1930。Methuen,1982,p192。
傑生是凱蒂的大弟。他和昆丁相反,隨著金錢勢力在南方上升,他已順應潮流,成為一個實利主義者,仇恨與絕望有時又使他成為一個沒有理性、不切實際的復仇狂與虐待狂。由於他一無資本,二無才幹,只能在雜貨鋪裡做一個小夥計。昆丁對凱蒂的感情是愛,傑生對她的感情卻只有恨。因為他認為凱蒂的行為使他失去了本應得到的銀行裡的職位。他恨凱蒂,也連帶著恨她的私生女小昆丁,恨關心凱蒂母女的黑女傭迪爾西。總之,他恨周圍的一切,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彷彿都含有酸液,使人聽了感到發作並不值得,強忍下去又半天不舒服。除了錢,他什麼都不愛。連自己的情婦,也是戒備森嚴,僅僅看作是做買賣交易的對手。他毫無心肝,處處佔人便宜,卻總是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他玩弄了一系列花招,把姐姐歷年寄來的贍養費據為己有,並從中吮吸復仇的喜悅。書中描寫得最令人難忘的一個細節,是康普生先生殯葬那天,凱蒂從外地趕回來,乘機想見親生女兒一面的那一段。凱蒂喪魂失魄地追趕載有小昆丁的馬車那一情景,感染力極強,使人認識到凱蒂儘管有種種不能令人滿意的行為,本質上還是一個善良的女子。而對比之下,傑生的形象愈益令人憎厭。另外,他用免費的招待券作弄黑小廝勒斯特,對外甥女小昆丁的扭打(不無色情動機的)與“教育”,也都是使人物性格顯得更加突出的精采的細節。傑生是福克納筆下最鮮明、突出的形象之一,作為惡人的典型,其鮮明飽滿,達到了莎士比亞筆下經典式惡人(如埃古、麥克白夫人)的地步。然而,對傑生的揭露,卻偏偏是透過傑生的自我表自與自我辯解來完成的。這正是福克納藝術功力深厚的表現。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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