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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滾燙的雞湯

震後的鬼天氣總是霧濛濛的，時陰時晴。縣委抗震指揮部要求：不許群眾睡露天。村長成海領著全體民兵，還有解放軍幫助群眾搭抗震棚。不少人家備料蓋新房，正好有材料，臨時防震棚很快搭起來。

老科研設計的先盤炕後加蓋得防震棚受到歡迎和推廣。把炕砌好，燒乾，再加四面牆和上蓋，虎丫他們的活動棚也加了熱炕，後面有彩超堆成的後牆，晚上還可以睡人。奶奶就整天燒開水，這裡成了義務供水站。孩子們休息時幫奶奶打水，抱柴，燒火，他們成了義務服務員。來往的人會來討口水喝。

虎丫的傷好了，人也活躍起來。每天跑趟老軍醫那兒，奶奶特意準備了個大茶缸，給他送水。有時候人手不足，機靈的小丫頭就幫忙跑腿兒。

“虎丫，去叫張大夫。”

“虎丫，找劉護士去。”

“虎丫，找成海派人把傷員送到縣城。”

而虎丫一下子成了老軍醫的小小傳令官。老軍醫連日在搶救傷員，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看著他蒼老憔悴的面龐，虎丫難過極了。心想：爺爺一定累壞了。就在這時，老軍醫勞累過度昏倒了。

虎丫轉身跑回家，奶奶忙端給她一碗麵：“看你，滿世界瘋去，吃飯都不回家，快，這是給你留的大雞蛋，趁熱吃了！”小丫頭接過面，回身就跑。“虎丫，往哪端啊？”　奶奶在後面喊。“給老軍醫——”一溜煙兒，人沒影了。

在醫療帳篷裡，老軍醫醒來了，虎丫的麵碗跑得四下流湯，她也不顧，叫道：“老爺爺，快吃吧！”　虎丫衝著那閃閃的紅星傻笑。在她心中，紅星和紅領巾一樣光榮。

虎丫又跑了，邊跑邊樂，邊抹眼淚，不知是什麼滋味，她想笑，又想哭，小酒窩兒那麼深，小虎牙那麼白，那雙杏核眼，樂成一條縫兒，又有眼淚淌下來。她自言自語地說：“老兵爺爺，不爺爺官兒，也不是—　反正你可別累壞呀！長大了，我也戴紅五星，穿白大褂兒。”

嘎三的身體也漸漸恢復了，他趕著回到奶奶身邊，自己有很長時間沒有看見奶奶了。半路上，看見虎丫瘋跑，就叫住她：“虎丫，虎丫——”　“啊，嘎三啊，你好點了嗎？還迷糊不？”虎丫停下腳步問。“好多了，就是有時還疼，想針扎的。”

虎丫是第一個關心他的小夥伴兒，他很驚奇小丫頭的粗中有細。“奶奶說了，十分病，七分養，你別亂走，快點兒養好。”　“你這是去哪兒？”嘎三問。“我去找巧秀他們，商量慰問老軍醫的事兒，老頭官兒累壞了。”

“怎麼慰問啊？”　“送雞湯，奶奶說雞湯最補人了。”

“我家有個大蘆花。”嘎三說。

“那不行，它是你奶奶的命根子。”虎丫搶著說。

嘎三不吱聲了，他擔心別人嫌他是個壞孩子，不會要他的雞，一個人慢慢回家。

他又感到說不出的孤單，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他想盡快離開。他忍受不了鐵蛋他們用那樣的目光看他，彷彿他從來都不是這村的人似的。

虎丫，巧秀他們研究怎麼燉雞湯，在巧秀奶奶的指揮下，雞湯熬好了。巧秀和鐵蛋抬著半桶雞湯進了救護帳篷。虎丫跟在後面，懷裡抱著大蘆花。她抱來要護士阿姨給老軍醫煮湯。

虎丫看到老軍醫正給個村民看病，就趴到他耳邊說：“您來一下。”老軍醫摘下老花鏡，“小虎丫兒，你的雞也病了？”　“沒有，這是給你熬雞湯的。”

“那可不行，我挺好的，這大蘆花下蛋，殺了多可惜。小丫頭，爺爺忙，快回家吧。”

這是巧秀端來一碗湯，老人還要拒絕，看病的人說話了——

“先喝湯後看病，要不我們不看了。”

老軍醫感動了，短期碗和下去，熱乎乎的雞湯真暖心啊！他有一天沒吃沒喝了。剩下的湯，他讓孩子們送給帳篷裡的重傷員。這時巧秀捅了捅虎丫，虎丫一下明白過來，馬上掏出個東西，神神秘秘走到老軍醫身後，說：“你可以坐下來看病了，不過——”虎丫把爺爺讓到椅子上，偷偷拿出已經剝好的大雞蛋，“老爺爺，開張嘴，張大點兒。”老軍醫喝了幾口湯，以為喝錯了什麼，忙張大嘴，冷不丁兒，一個雞蛋塞進嘴裡，逗得大家笑起來。

孩子們挨個的送湯，雞蛋給傷員，雖然東西部多，蛋出自小孩的手，怪熱乎的。

晚上，虎丫回家了，又餓又累，剛坐下，看見老軍醫來開啟水，便和小丫頭聊起來。這時聽見外邊傳來二龍媽的聲音——“二龍！二龍回家了！”老軍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