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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的東西,並從這種混合建築物所表明的事實中,也如同蠻石建築②遺蹟、埃及金字塔、印度巨塔所顯示的事實中,體會到建築藝術最偉大的成果並非純屬個人的創造,而是社會創造的結晶;與其說是天才人物妙筆生花之作,不如說是勞動人民孕育的寧馨兒;它是一個民族留下的沉澱物,是歷史長河所形成的堆積物,是人類社會不斷昇華的結晶,總之,是多種多樣的生成層。時間的每一波濤都將其沖積土堆放起來,每一種族都將其沉澱層安放在文物上面,每個人都添上一塊石頭。海狸是這樣做的,蜜蜂是這樣做的,人也是這樣做的。被譽為建築藝術偉大象徵的巴比塔,就是一座蜂房。
①蠻石建築指古希臘邁錫尼時代的龐大建築式樣,如近代發掘的邁錫尼王宮遺址的周長達九百公尺,牆寬五公尺。
②格列高利七世,一○七三至一○八五年為教皇。
偉大的建築物,如同巍峨的山巒,是需要多少世紀的功夫才形成的。藝術變化了,建築物猶存,這是常有的事:停頓招致中斷①;建築物根據變化了的藝術而平平靜靜地延續下去。新藝術一旦找到了建築物,便牢牢揪住,緊緊依附,將其同化,隨心所欲加以發展,一有可能就把它了結。受某種平靜的自然法則的支配,這個過程不會引起混亂,無須付出努力,沒有任何反作用。這是一種突如其來的移植,是一種迴圈不已的元氣,是一種週而復始的再生。誠然,多種不同的藝術以多種不同的高度先後焊接在同一建築物上面,其中必有許多材料可供寫出一部部鉅著,甚至往往可供寫出人類的通史。人類,藝術家,個人,在這一座座沒有作者姓名的龐然大物上都消失了,唯有人類的智慧卻概括在其中,總結在其中。時間是建築師,人民是泥水匠。
①原文為拉丁文。
這裡只要考察一下歐洲基督教建築藝術—東方偉大營造藝術的妹妹,那便一目瞭然,它像一個廣大的生成層,分成三個既分明又重疊的晶帶:羅曼帶①,峨特帶,文藝復興②帶——我們寧可稱之為希臘—羅馬帶。羅曼帶最古老、最深層,為半圓穹窿所佔據,而這種半圓穹窿透過希臘式圓柱,又重新出現在最上面的現代層即文藝復興帶中。尖形穹窿介於兩者之間。分別各屬於這三帶之任何一帶的建築物,都各自是界限清楚的,統一的,完整的。朱米埃日寺院是一例,蘭斯大教堂是一例,奧爾良聖十字教堂也是一例。然而,這三帶的各自邊緣又相互混合,相互滲透,就像太陽光譜的各種顏色那樣。由此產生了複合式建築物,產生了過渡性的、細微差別的建築物。其中有一座,腳是羅曼式的,身是峨特式的,首是希臘——羅馬式的。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用了六百年時間才建成。這種變化是罕見的。埃唐普城堡的主塔便是一個樣品。但是更常見的是兩種生成帶結合的建築物。那就是巴黎聖母院,尖拱建築物,但從其早期那些柱子來說,深深根植於羅曼帶,聖德尼教堂的正門和聖日耳曼—德—普瑞教堂的中殿也都如此。屬於這種情況的還有博舍維爾那半峨特式的迷人的教士會議廳,羅曼層一直到它的半腰上;還有盧昂主教堂,如果其中央尖塔③的頂端不沉浸在文藝復興帶的話,那會是完完全全峨特式的。
①“這一木架結構的尖塔部分,便是一八二三年大火燒掉的那一部分。”——雨果原注
②文藝復興建築大膽突破峨特式建築風格,採用羅馬柱式、拱圈、穹窿,力求把表現宗教的建築用於表現人世的現實。
③“依地域、風土和種族的不同,亦可稱倫巴第帶、薩克遜帶或拜占庭帶。
這是四種並行的姐妹藝術,各有其特點,但源自同一原則,即半圓拱。”——雨果原注
話說回來,所有這一切微妙變化,所有這一切差別迥異,都只不過涉及建築物的表面,是藝術蛻了皮而已。基督教教堂的結構本身並沒有因此而受到損壞。內部的骨架總是一樣的,各部分邏輯佈局也總是一樣的。一座主教堂的外貌不論如何雕琢、如何點綴,在外貌的下面總是羅曼式長方形中堂,起碼處於萌芽和雛型狀態。這種形式的中堂始終遵循同一規則在地面上蔓延擴充套件。中堂永遠一成不變地分成兩個殿,交叉成十字形,上頂端圓弧形後殿是訓練唱詩班的地方;下端兩側總是供教堂內舉行觀瞻儀式,設定偏祭臺,好似兩側可供散步的某種場所,主殿由柱廊與兩側這種散步場所相通。這樣假定後,小祭臺、門拱、鐘樓、尖塔的數目多少,那是根據世代、民族、藝術的奇思異想而變化無窮。只要崇拜儀式所需的一切得到了保證,建築藝術便可自行其事。塑像、彩色玻璃窗、花瓣格子窗、蔓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