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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於世。然而在這一切又包含著不勝悲傷和無比溫柔,她慢慢開始適應了。
他首先打破沉默。“您是教我回來?”
她點點頭,說道:“對。”
他懂了她點頭的意思,“咳!”他說,好像要說完有點兒猶豫不決。“可是……我聾呀。”
“可憐的人!”吉卜賽姑娘以一種善意的憐憫表情大聲說道。
他痛苦地笑了笑,“您沒發現我缺的就是這個,是嗎?對,我聾。我生來就是這樣。很可怕。不是嗎?而您呀,這麼漂亮!”
在這個不幸的人聲調中,對自己不幸的感受是如此深切,她聽了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更何況他也不會聽見。他繼續說下去:
“我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像現在這樣醜。我拿自己與您相比,我很可憐我自己,我是一個多麼不幸的怪物呀!我大概像頭牲畜,您說對嗎?您是一道陽光,一滴露珠,一支鳥兒的歌!我呢,我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不是人,也不是獸,一個比石子更堅硬、更遭人踐踏、更難看的醜八怪!”
說著,他笑起來,這是世上最撕裂人心的笑聲。他繼續說:
“是的,我是聾子。不過,您可以用動作和手勢跟我說話。我有一個主人就用這種方法跟我談話。還有,我從您的嘴唇翕動和您的眼神就會很快知道您的意思。”
“那好!”她笑著說。“告訴我您為什麼救我。”
她說話的當兒,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我懂了。”他回答道。“您問我為什麼救您。您忘了有天夜裡,有一個人想把您搶走,就在第二天,您在他們可恥的恥辱柱上幫了他。一滴水、一點憐憫,我就是獻出生命也報答不了啊!您把這個不幸的人忘了;而他,他還記得呢。”
她聽著,心裡深受感動。一滴眼淚在敲鐘人的眼裡滾動,不過沒有掉下來,好像吞下眼淚是一件榮譽攸關的事。
“聽我說,”他深怕這眼淚流出來,繼續說。“我們那邊有很高的塔樓,一個人要是從那裡掉下去,還沒落到地上就完蛋了;只要您樂意我從上面跳下去,您一句話也不必說,丟個眼色就夠了。”
這時,他站起來。儘管吉卜賽姑娘自己是那樣不幸,這個古怪的人仍引起她幾分同情。她打個手勢叫他留下來。
“不,不。”他說。“我不該留太久。您看著我,我不自在。您不肯轉過頭去,那是出於憐憫。我去待在某個看得見您,而您看不見我的地方,那樣會更好些。”
他從衣袋裡掏出一隻金屬小口哨,說:“給,您需要我,要我來,不太害怕看到我時,您就吹這個,我會聽到它的聲音。”
他把口哨往地上一放,趕忙避開了。
第九卷 第04章 陶土和水晶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
愛斯梅拉達的心靈漸漸地恢復了平靜。極度的痛苦,像極度的歡樂一樣,來勢猛烈卻不經久。人的心不會長時間地停留在一個極端上。那個吉卜賽姑娘受的苦太多,剩下的只有驚駭了。
安全有了保障,她的心中又產生了希望。她置身在社會之外,在生活之外,但她隱隱約約地感到,再返回社會、返回生活,也許並不是不可能的。她就像一個死人手裡保留著墳墓的鑰匙。
她覺得長期糾纏著她的那些可怕景象慢慢離她而去。所有可怕的幽靈,皮埃拉·托特呂,雅克·夏爾莫呂,所有的人,甚至教士本人,都從她的腦海中漸漸抹去了。
再說,弗比斯還活著,她深信不疑,因為她親眼看見過他。弗比斯的生命,這就是一切。一連串致命的打擊,使她心如槁木死灰,但她在心靈中卻只發現還有一樣東西、一種感情依然屹立著,那就是她對衛隊長的愛。因為,愛就好比一棵樹,自行生長,深深紮根在我們整個內心,常常給一顆荒蕪的心披上綠裝。
無法解釋的是,這種激情愈盲目,它則愈頑固。它自身沒有道理時,正是最為牢固了。
愛斯梅拉達想到衛隊長,心中不無苦澀。毫無疑問,可怕的是他也會受騙,可能相信那件絕不可能的事,也許認為那個寧願為他捨棄上千次生命的姑娘真的捅了他一刀。說到底,不應過分責怪他:她豈不是承認她的罪行嗎?懦弱的女人,她豈不是在酷刑之下屈服了嗎?全部錯誤在於她自己。她就是讓人拔去手指也不該說那樣的話呀。總之只要能再見到弗比斯一面,哪怕只一分鐘,只說一句話,只丟一個眼色,就可以使他醒悟,使他回心轉意。她對此毫不懷疑。許多奇怪的事情,當眾請罪那天意想不到弗比斯在場,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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