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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鴛鴦和趙婆子聊著家常就談起揚州的賈敏一家子。趙婆子神情擔憂道：“我這回見了姑太太，看她情形好像不好。身子單薄的呀，走路都得丫頭扶著，說幾句話就喘的不行。再看那身邊一排溜姨娘，一個個水靈妖媚、穿金戴銀，大老爺花錢弄回來的那些絕色和她們比，真是連提鞋都不配。聽說都是姑老爺上邊下邊的人孝敬過來的，打不得罵不得，要不是太太心思夠狠，身邊婆子媳婦厲害，那家裡早就被庶子們分瓜了，那裡會只有大姐兒一根苗受益。盼著姑太太多活些年，不然現在是擺平，誰知道以後會出什麼么蛾子。不過聽說大姐兒身子倒是越發結實了，真是菩薩庇佑。哎，這事我和二爺說了，因為買賣的事二爺不能直告訴老夫人，可又不能不讓老夫人心裡有底。所以你不妨悄悄回稟了老夫人，就說大小、二小和我趁著去南面給二太太辦事，順道給姑太太磕頭知道的。”

這事鴛鴦回去小心稟告了賈母，賈母聞言並沒有大驚失色，也沒說找趙嬸子過來細問，只是吩咐錢嬤嬤道：“反正現在金陵的事情也不多你閒著，打點東西起身去敏兒那去送年禮吧。去了聽敏兒的安排，多照應著點大姐兒。”

等退出來，鴛鴦不由好奇詢問道：“嬤嬤，老夫人難道早就知道了？”

錢嬤嬤聞言點頭道：“嗯，你個傻丫頭，不記得這兩年來每次姑太太送東西來都是厚厚的一份了。往揚州請了多少回大夫了，姑太太和老夫人是什麼人，怕萬一早早就做了打算，該給大姐兒的東西早就送過來了。”

鴛鴦裝著驚訝道：“嬤嬤，你是說，將來姑太太家的大姐兒會過來？”

錢嬤嬤毫不遲疑的肯定道：“那是當然，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還有姑老爺家的那些小蹄子們，一個個的哪個是省油的燈。留下大姐兒一個小孩子在那狼窩後宅裡，老夫人那裡能放心的下。”

鴛鴦面上點頭受教，心裡卻是嘆息。林家後宅是狼窩，可你賈府後宅也不是什麼好地方，虎穴正好形容。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林黛玉會說出但凡家庭之事，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這種精闢話，感到威脅便和薛寶釵比個高下也是必然的。

自自然然過了幾個月，王熙鳳妥妥當當的辦了幾個陪嫁丫頭的親事，和親孃關係緩和一點，可等孃家派老嬤嬤照顧她生產的事推了後，弄得又是不歡而散。這些都在她的預料裡，反正母子關係不親近，她娘一天想著往她跟前塞人指手畫腳。倒是最近邢夫人的一些舉動讓她摸不著頭腦又忌憚幾分。

因為她身子重，管家的事一般都是吩咐平兒去核對、執行，而邢夫人就總是趁著平兒不在的時候，吩咐王善寶家的過來請她去房裡東拉西扯。路上總是聽見丫頭們說著平兒的各種好話，一開始聽了覺得平兒果然沒辜負她的調教在府裡站穩腳跟。可再聽到丫頭們說只要出了事去求求平兒，二奶奶萬事都聽平兒的，二奶奶的陪房都聽平兒的，平兒能做二奶奶的一多半主，比去直接求二奶奶都頂事湊效時，心裡就有點不舒服。等最後話越來越放肆，居然有丫頭、婆子說憑平兒的品性、模樣，別說是做通房，就是直接做姨娘、奶奶都理所應當。能在刻薄、閻王婆、夜叉星似的二奶奶手下當差，定是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捱了多少大罵才頂住得，盼著菩薩保佑好人平兒將來定能多生兒子風風光光，王熙鳳看向平兒的眼光已經帶著審視。不過王熙鳳到底沒全相信，覺得這些都是大房邢夫人的人，萬一是打定主意挑撥她們主僕的關係，讓她自斷其臂。再加上經她的觀察，平兒碰到賈璉便絕不往前湊的躲開避嫌，越發不相信自己被平兒糊弄了。

73、詭異

再是穩固的同盟，當眾口一詞、言之鑿鑿時也會產生裂痕。平兒覺得王熙鳳有點不對勁，連續兩天駁了她四回求情，她有種感覺這些婆子、媳婦多跪的時辰、多挨的板子，好像都是針對她的求情而來，於是說話做事更加小心謹慎。

平兒不痛快，王熙鳳心裡更是不痛快，覺得自己以前對平兒是太放縱、太抬舉了。怪不得府裡下人嘴裡會傳出那種話，主子的決定她想著法的干涉、變通，難道說真是已經不把自己當奴才了？

聽到王熙鳳駁了平兒面子，賈璉頭一次對邢夫人安排讚揚一番，然後吩咐興兒、昭兒道：“去吧，照安排好的做。”

興兒退出來，想到自己幾個桌子上平兒讓來旺一早送過來的點心，不由感嘆以後這些便宜怕是沒地方佔了。

王熙鳳在屋裡躺在軟椅上蓋著毛氈子閉目養神，聽到屋外小丫頭們的說笑聲。隨即開口呵斥道：“誰在外面，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