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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給書院取名子,怔愣了許久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先生在想什麼,只覺得他那時的目光裡好像盛著許許多多的東西,讓人悲傷。
到了第二天,書院前立起了一個匾額,上面寫著南山書院。
爹爹也看到了,我指著匾額問爹爹:“為何是南山呢?”
因為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並不靠南,算不上南山。
只見爹爹聽了搖了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我的話。
那時我雖然不解,但是小孩都是健忘的,很快我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之後我也隨著哥哥們在書院裡跟著先生讀書,漸漸大一些的時候,過年過節的時候,我看著我們一家人團圓而坐的時候,不免想到先生。
在我的印象裡,似先生這個年紀的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家,可是先生一直是孤身一人。
有一次孃親讓我給先生送熏製好的肉乾,到了之後先生沒在家,我知道先生喜歡在不遠處的一條小溪旁,靜坐或是遠望。
我放下東西,之後就跑去找先生了。
先生果然就在那裡。
此時正是黃昏,日頭西沉,暮色將一切都染上了金黃色。先生坐在溪旁,不知在想些什麼。
“先生看什麼呢?”我走過去問著先生。
先生聽到我說話回過神來,之後笑道:“看日落。”
聽著先生說完,我看了看太陽落下去的地方,有些好奇,太陽每天都會升起落下,這有什麼好看的?
可是看著先生的樣子這句話卻是問不出,那時候的我並不曉得什麼是孤寂,卻從先生的眼中看到了孤寂的味道。
“先生,你為什麼不成家呢?”我問著。
先生卻是沉默了許久,之後也沒再說話,到了回去的時候,才聽先生開口說著:“我把她丟了,尋不回了。”
這樣的話,讓我有些不解。
直到長大後才明白,先生其實想說的是,這一生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他誰也不想將就。
先生的學識給山村的人開啟了通往外界的道路,南山書院有學子出了山,去山外應試,包括我的哥哥。之後每隔三年都有人出去,有人落榜,有人衣錦還鄉。
大哥在外頭做了官,想接爹孃和先生前去,卻被爹爹拒絕了。爹孃和先生始終都留在山裡,沒有出去過。
我嫁給了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隨著他也離開了山裡,年復一年,我也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因為回山的路崎嶇,便鮮少回去。
九月的時候,大哥傳來信,說是爹爹病了,要回山裡。
我隨著大哥一起回去了,跋山涉水總算回到了故居。
可是也僅僅是趕上見爹爹最後一面,爹爹年輕時留了一身傷,大夫也說了,活到如今已經是高壽了。
辦完了爹爹的後事,大哥把孃親接走了。
我們兄妹都問過先生,可願隨我們前去,可是先生卻拒絕了。
先生已經六十高壽,歲月似乎格外的恩寵於他,烏髮白衣,清雋俊逸,他的俊美也已經超出了年齡的限制。
第二日便要啟程回去了,前一天晚上,我和哥哥都在先生的居處說話。
哥哥這幾年官運亨通,跟先生說了很多官場的事情。
天子是年少繼位,辦事卻是老道,無論朝中多少的功高的老臣,他都遊刃有餘,如今繼位十七年,更是將胤朝的版圖又拓展了不少,哥哥對聖上是滿口的稱讚。
先生聽了卻是皺了皺眉,只聽他開口問著:“如今聖上年僅三十五?”
大哥愣了一下之後,才繼續說道:“聖上十八歲繼位,如今已經十七載。”
先生的雙眉皺的更厲害了,我想到了先生來這裡的時候,還是先皇剛開國的時候,這裡與外界不通,所以先生並不知道。
我想到了,大哥自然也想到了,便與先生解釋道:“先皇十七年前便已經退居太上皇的位置,帶著太后周遊天下,半年前太后斃,之後不過半月,太上皇也駕崩了。”
大哥說完,只見先生手中的杯子啪的一下落在桌面上,裡面的茶水灑在了桌面上,隨後沿著桌角流了下去。
先生的衣袍被染溼了,他渾然未覺。
先生伸手,想扶起那杯子,卻似乎連扶起杯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在旁看著,他的手在顫抖,他的眼中有水光。
不過片刻,眼中的水光便溢了出來,頃刻間便落在了他身前的衣袍上,留下了兩滴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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