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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我們才知道,李彌將軍在西昌發現電訊中斷,便立即乘機趕回,可是,蒙自機場已不能降落,他的飛機在蒙自箇舊一帶盤旋,看到的全是西撤的凌亂行列,和三五成群的敗兵,他萬想不到一夜之間,竟會發生這種天崩地裂的變化,他吩咐飛機直飛臺灣,一場大會戰計劃是失敗了,但他還希望我們能遵照著第二個計劃,迅速脫離敵人,到元江南岸佈防,嚴守元江,因為元江兩岸,全是高插入雲的懸崖絕壁,江面窄狹如帶,水流急湍,一挺機槍便可控制相當長的江面,使敵人連頭都抬不起來。
然而,所有的箭頭都指向失敗,天意如此,誰也阻擋不了,我帶著政芬,抱著兩個孩子,逃到建水,找一家民房安住下來,便到軍部打聽訊息,我才知道,李彌將軍到了臺灣來了無數電報,命令大軍照原來的作戰計劃,迅速行動。
“請絕對放心!”曹天戈將軍的回電只有一句。
第一個最大的錯誤,是大軍沒有馬上向元江南岸撤退,而在石屏建水一帶逗留了四天,退卻戰需要有高度的將才才能指揮,主要的一點在於“迅速脫離敵人”,你必需像風一樣的用逃跑似的速度撤退,不顧惜任何土地,不顧惜任何城市和裝備,劉備長坡所以如此的慘,便是他的大軍撤的太慢,被敵人尾追銜住了,假使我們不多逗留那不必要的四天,我們已從容的到了元江彼岸,再多的共軍,他們都將無用武之地,即令他們在集結大軍後能擊破我們的防線,我們六萬人也會平安的轉戰到中緬邊區,和後來只剩下一千人的情況,兩相比較,我們的命運該是多麼淒涼,事後我的夥伴們曾經議論紛說參加決策的人有間諜在內,故意使我們的高階長官發出錯誤的判斷,往事已成黃花,那就非我們所可知了。
第二個最大的錯誤,是撤退的程式,恰恰的把原來的作戰計劃全部推翻,原來的計劃:四個師要直接南下,逕搭浮橋,橫渡元江的,結果卻成了下列的局面──
按照原來的作戰計劃,駐開達的一○七師本應該和駐普雄的教導師,南下在水塘渡江,這時候卻奉令捨近求遠的從蠻耗渡江,沿元江北上攻佔元江縣城。而本應從蠻耗渡江的四十四師,卻奉命和其他兩個師──一共是三個師,擺成一字長蛇陣,沿著礦山的小鐵道,在石屏集結,再從石屏直向元江鐵橋撤退。
事到如今,我們還能再說些什麼呢?我們還能再來講誰呢,這次大軍行動的指揮官軍長曹天戈將軍和陸軍副總司令湯堯將軍在元江鐵橋被俘,一年後在昆明被共產黨槍斃,當然不是他們要誠心如此,我和我的夥伴們每逢談起,便為曹湯兩位將軍哭,他們把六萬大軍帶到一個可怕的絕地,毫無抵抗的遭受屠戮。
我被派到四十四師部服務,和師長石建中將軍在一起,眷屬們則集中一塊,在我們的先頭前行,四天之後,(上蒼,詛咒那可恨的四天吧!)我們在側面全部暴露下,拖邐著進入山區,向西北行軍,目標是元江鐵橋,曹將軍已命令一○七師師長孫進賢將軍率部經蠻耗沿元江南岸北上,在那裡等候,並掩護我們透過。
我和石建中將軍過去一向是很熟識的,但要認識一個人,僅僅熟識還不夠,而必需藉著相當長時間的談話和共事,才能發現對方到底是個什麼人,我承認我對他的印象不太良好,因為他不像其他軍官,他從沒有諂笑的顏色,也從沒有特別的殷勤表示,我們平常叫他“白面書生”,這是沒有多少敬意的,但是,在這次行軍途中,我和他生活在一起,才發現我是多麼無聊,我和我的同伴在背後曾說過很多他的壞話,雖然他不知道,但我內心的責備,卻日加劇烈,石將軍是在我們全軍覆沒時自殺的,他是大陸最後一戰中唯一的一位壯烈成仁的將領,當我寫到這裡的時候,我相信他的忠魂會看到我盈眶熱淚。
第七節
在地圖上看來,石屏和元江縣城,相距咫尺,事實上,兩地間直線距離也不過只四十華里,但是,誰都料不到那裡竟是我們大軍的葬身之所,橫亙在那裡的竟是高插霄漢,群峰如林,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諸葛亮在徵南蠻的時候,也曾陷於這種窘境──雲南到處是山,這種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太多了,但諸葛亮在焚香祈禱之後,有泉水湧出,有賢人指示他一條生路,而我們卻是得不到一點救援,上蒼眼睜睜的看著我們踏進死域,而沒有給我們一點暗示,將領們都很英明,參謀們也人才雲集,卻是沒有得到這一帶地形的情報,貿然揮軍進入,除了用天意來解釋外,我們還能說什麼呢。
大軍一離開石屏,進入山區,大家心裡便覺得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緊張,山徑崎嶇而狹窄,像蛇的肚皮一樣,在亂山中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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