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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裡一放菲比·斯諾的“Don'tletmedown”,詩史就會跟著小聲哼起來。一個偶然的機會,透從一家CD店裡買回了一張。現在,他正邊聽邊喝著速溶咖啡。
平時沒有感覺,一旦決定搬出去另住,透才發現這個和媽媽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公寓是那麼讓人依戀。雖然沒人做飯,但廚具卻一應俱全的廚房;因為人不多所以總是乾淨整潔的客廳;自己和媽媽已經坐慣了的皮製沙發;陽臺上不易察覺的細小的裂紋;堆放在棚架上的浴巾……所有這一切現在看起來都有一種完全不同於以往的感覺。
有意思的是,自己現在還沒有搬出去就已經開始留戀這些了。
Don'tletmedown,Don'tletmedown
菲比·斯諾在一旁唱著,
Don'tyouknowit'sgoinglast;it'salovethat'lllastforever。
由利前幾天給自己打了個電話,透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告訴耕二。因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透覺得要是什麼事兒都一一告訴耕二的話,自己就有點像愛打小報告的孩子了。再加上他覺得自己也沒必要管這些嫌事,所以猶豫再三之後,透還是沒告訴耕二。
當時由利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像有什麼事似的,一開始就感謝他陪自己到耕二上學的高中附近散步——透覺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還記得吉田這個人吧?”
然後忽然問道,
“班聚會的時候你是不是見到了?”
透說見到了。幾秒鐘的沉默之後,由利又問,
“她人怎麼樣啊?”
又是幾秒鐘的沉默。
透很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由利好像也覺察到了,不好意思地說,
“真是對不起,淨問你一些難為人的問題。”
然後又叉開話頭接著說,
“最近耕二怪怪的。”
“怪怪的?”
透覺得奇怪,由利也不再做說明,只是像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不過也是,我想你也不會告訴我耕二跟你是怎麼說那個女孩兒的……”
“我什麼都沒聽他說過呀。”
透也只有照實回答。他的眼前浮現出自己陪由利去轉耕二高中時經常走過的路和去過的麵包房的情景——單是看到耕二過去生活過的地方,耕二本人還不在場,她就已經顯得興高采烈了……。最好還是不要對耕二的誠意期待過高,透差一點就把這話摞了出去。不過確實如此,他人雖然不壞,卻還從沒有認真地戀過誰……
“你這麼擔心?”
透下意識地問道,
“嗯。”
由利毫不遲疑地回答。
透不由得笑了,他覺得由利爽快的性格的確挺招人喜歡的。不過,他同時又有一種強烈的自豪感,因為,自己並沒有因為由利的可愛而動心。
僅僅因為覺得可愛就墮入愛河的人們啊,你們也太過幼稚了點兒。
天晴得像要開運動會一樣。
有樂町的十字路口。耕二邊等訊號燈變綠邊想,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碧空。每到這個季節,總會有幾天這樣的好天氣,讓人不由得想起運動會。耕二特別喜歡運動會,倒不是因為他喜歡運動,而是因為開運動會的時候天氣總是非常好。天空中總是見不到一絲雲,湛藍湛藍的。
我在這兒幹什麼呢。
耕二把菸頭扔掉,用腳踩滅以後,走過了十字路口。
聽喜美子說,她已經學了七年的弗拉曼柯舞。她覺得跳這種舞可以使平日裡積累起來的一些不良情緒和疲勞得到釋放。
耕二沒想到業餘演員的演出還要收費,便在售票處買了張入場券,走進了演出廳。演出廳雖然不大,但裝飾得很別緻,他推開貼著墊層的門,看到幾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孩兒正跑來跑去。
演出廳裡的人不多,座位大部分都是空著的。耕二順著階梯式的通道找著自己的座位,忽然發現喜美子正站在對面的通道里和幾個女人說著什麼。耕二本來以為只要不去後臺是不會見到喜美子的,沒想到竟然在觀眾席上見到了。真不知道演員幹嘛來到觀眾席上。
耕二站在那裡遠遠望著喜美子,眼睛一眼也不眨。他對喜美子說話時那麼興致勃勃的樣子很是不理解。
耕二忽然有一種把喜美子從這裡帶出去的衝動。
自己的公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