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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失常
深夜,林一南腳步匆匆地走進今晚的第九家酒吧,昏暗的燈光下,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那個讓他找得心急如焚的背影,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原位,鍾嶽一個晚上都沒開手機,加上他當時瘋狂的車速,林一南真擔心他出什麼事。
他並沒有急於走過去,而是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他。
鍾嶽獨自一人坐在酒吧角落的暗影裡,面前的桌子上放著喝空的酒瓶,他默默地抽著煙,不時端起面前的酒杯喝酒。由於他背對著門口,林一南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那個背影有說不出的肅索和孤寂。
酒吧里人很少,昏暗的霓虹燈無聲地變幻著顏色,看不見的音箱裡播著一首不知道哪個女歌手的歌,歌聲在酒吧裡低徊婉轉,像是在每個人耳邊傾訴,又像是從每個人心裡流瀉而出。
我真的好想你
現在窗外面又開始下雨
眼睛乾乾的有想哭的心情
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我真的好想你
太多的情緒沒適當的表情
最想說的話我該從何說起
你是否也像我一樣在想你
如果沒有你沒有過去
我不會有傷心
但是如果有還是要愛你
如果沒有你我在哪裡
又有什麼可惜
反正一切來不及反正沒有了自己
我真的好想你
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
歌聲像流淌不盡的眼淚,反覆回唱著,林一南感到心裡壓抑沉悶,他走到吧檯,拍了拍趴在臺面上發愣的酒保,“哥們兒,能不能換首曲子?老聽一首你也不怕耳朵起繭子?”
酒保咧了咧嘴,眼神兒惆悵地說:“我聽了一晚上了,這會兒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那還不換一首?”
酒保無奈地搖搖頭:“不讓換,那邊那個客人買斷今晚了,我真後悔為什麼要挑這首歌?那位先生一聽就不讓換了。您是第一個有意見的客人,我去跟他商量商量咱換一首?”
“不用了。”
林一南擺擺手,心情複雜地朝鐘嶽走去。
鍾嶽抬眼看了看在他對面坐下的林一南,表情淡漠地說:“你怎麼來了?”聲音低沉但很清晰,看不出喝醉的跡象。
林一南知道鍾嶽的酒量很好,但看看桌上的空酒瓶子仍有些不敢相信。他覺得面前的鐘嶽看起來有點陌生,林一南還在比宇豪大不了兩歲時就認識了鍾嶽,在他記憶裡的鐘哥,從來都是親切溫和的,再大的事情也是面不改色、氣定神閒。可今晚,他眼睛裡的那種漠然和空洞,讓林一南感到像是另外一個人。
他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鍾嶽,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從小到大,鍾嶽就像是一座豐碑,他敬仰他,崇拜他,但卻並不很瞭解他。他看著這個曾經是自己姐夫的男人,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傷心痛苦,心裡的滋味兒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鍾嶽似乎也不關心他回不回答,繼續默默地抽著煙喝著酒。鍾嶽覺得自己的心是空的,裡面所有的思念和愁苦都隨著低婉的歌聲一絲絲抽了出來,這種空蕩蕩的感覺挺好,他不想再往裡裝什麼東西了,就像現在這樣,空著,既聽不到殷殷血流的聲音,也聽不到象徵生命的心跳,挺好,真的挺好。
兩個人默默無語地坐著,鍾嶽不停地喝著酒,彷彿沒有意識到對面還坐著一個人。直到林一南覺得再坐下去自己真要變成化石了,才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開口說:“鍾哥,太晚了,咱回家吧?”
鍾嶽並不堅持,稍停了片刻,伸手摁滅了手裡的煙,起身向外走去。
林一南小心地開著車,身旁的鐘嶽像石雕似的靠在椅背上,仍然一語不發。
林一南今晚徹底糊塗了,他已經不知道以前的鐘嶽和今晚的鐘嶽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鐘嶽,這樣的鐘嶽讓他太陌生。他也弄不清鍾嶽到底喝醉了沒有,看他從酒吧裡走出來直接上車坐到副駕駛位子上,似乎並沒有喝醉,可從那空了的酒瓶判斷,不醉幾乎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打算弄清楚了,他只想趕快平安地把鍾嶽送到家。
一想到家裡的情形,林一南就更頭疼了。今天是宇豪的生日,家裡早就準備好了生日晚餐,就等著鍾嶽和林一南一回去就開始給宇豪慶祝生日可是隻等回了一個林一南。宇豪的失望就不必說了,看到每年都專程從老家趕來給宇豪過生日的強叔,林一南真不知該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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