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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公開怕人家搗包。”
“你談你的物件,別人搗包乾嘛?”
“你不瞭解,我們鄉下人正用沒有,鄰居扒鄰居倒,妒嫉,紅眼病。一般人家定親都不告訴人。”
“三次一來,別人不是知道了嗎。”
“來,就說親戚,鄉下不同於城裡,來一雙去一對的。”
“如果互相不串,怎麼能處感情,不走在一起談吐怎麼知道個性呢?”
“我們鄉下人很現實,只要能傳宗接代就行了,談不上什麼愛情不愛情的,不同城裡人,情絲縷縷甜甜蜜蜜,打打鬧鬧摟摟抱抱的……”
“小強,湯主任叫你馬上到大隊開會。”王大媽突然進來,拉長沮喪的臉,“不去可能不行。”
“曉得曉得,有事沒事都要找我。”他那一抹容光頓時被憤恨取代了,像似法院傳票落在他面前,氣急敗壞地,憤憤然地粗聲粗氣地“我大概殺過他家人的。”
“你又不能怪他,又不是他叫你去的。”大媽喃喃地說。
“不是他,就是他的鬼。”他扭曲的臉更激怒,那對深沉而嚴厲的眸子停在他媽臉上:“召開的是地主、富農分子會議,我老於已不在了,為什麼偏偏要找我,我要不在了他還要找你
去,是不是?”
“他找不了我。你婆婆家是貧農,我又是個老太婆。再說我到王家來沒有享過一天福,什麼地主家哇,天天稀粥熬湯,翻場連鐵叉都不買,閒時趁亮睡覺,連點油燈都說浪費。”
“那怎麼劃地主成份的?”
“怪你爺爺,人家不要田了,他還死命買,糧食打下來放稻倉裡不給人吃飯,省下來的糧食全部買田。土改運動到了,劃他個地主成份,他還高興不得了,說地主就是土地的主人。”
“這—下真成主人了,他孫子是代表,經常開會。”他恨得咬牙切齒,把桌上的一根筷子截成兩節,兩節又截成四節。
“巧了。”大媽對我說,“湯仁和老子在我們家幫過工的,那年他老子偷我們家一條牯牛,小強爺爺和他打過官司,現在湯仁和就有意來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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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知道的,志強說他有事無事都找到他,真是一代官司三代仇哇。”我說。
“我上工去了,你去吧,改天我叫你表舅打他個招呼。”
“你看多氣人。”他平靜了語氣,臉上的憤怒漸漸消失了,目光停留在桌面上,“自從我懂事起,對自己充滿希望與追求,總想把畢生精力獻給祖國,可是現在卻化為烏有。”他抬起頭望著我繼續說:“一個人活在世界上沒有政治權利就等於沒有靈魂,沒有生命。”此刻,他的目光是深沉的,嚴肅的,疲倦的而又裒傷的“恨我怎麼生在這個家庭的,恨我偏偏趕上這麼個時代的,恨我怎麼不聾不瞎的,恨我怎麼長這個幻想腦袋的?”
“實在不可思議。”我惋惜,“要不是成份坑住你肯定會有一番造就。無論什麼時代,或多或少要埋沒一些人才。”
“我經常亂想,就是上戰場擋一粒子彈也是好的,最起碼這粒子彈不會落到別人身上,顯然,那人肯定能活著,肯定能衝鋒陷陣,勇往直前,假設這一仗真的打勝利了,只要首長宣佈我是個永垂不朽的烈士,在九泉之下感激萬分,死而無怨。”
“但願你能有這麼一天。”我憐憫之餘又充滿信心。
“如果真有這一天,我將向全世界宣佈,把我的畢生精力與智慧貢獻紿人類。”他又自顧自地搖著頭,激昂的聲音又低沉了,“不可能,不可能,永遠不可能,像我這樣的人……”
“你說得對。”我既點頭又搖頭,“話又扯回頭,我們不是標標準準無產階級嗎,還不是和你一樣,離不開一根扁擔,我哥曾說過一句名言:“人往高出走,高處不勝寒;人往低處走,低處納百川。”’
“人,就是這樣,有政治權利的人不會珍惜,沒有政治權利的人偏偏來個做夢變蝴蝶,想入非非。”
“也很難說,你要是生在好家庭,可能又是身不由己,來個禿子打傘,無法無天,甚至早就抓起來進班房了。”
“此話不無道理。正如月圓說的,我們這些人生來就是這麼孤獨,命苦,不敢苛求。命運給我們的只能默默承受,有了幸福,只怕反遭天忌。對於這個道理,我是半信半疑。不過,
我不是不自量力,在我的一生中有個雄心,一定要搞出一點名堂來,真正能得到社會的承認,生命不息,研究不止……”
“是不是研究你的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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