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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謙,以後我把它送給你的時候,你一定要收下。
眼眶,隱隱發熱。
武謙狠狠咬著下唇,把快滴下來的眼淚逼回眼眶。
為鴻羽放聲痛哭的那一天還沒有到來,很快,他就能提著害死鴻羽的人的頭顱,在鴻羽的墓前為他痛快落淚。
他抬抬頭看看天空。
一顆星星也看不見,月亮孤零零掛在天上,光芒很足,只是顯得很孤獨,四周是一層層只能窺見外廓的黑雲。
偶爾雲掩上來,月亮就陷入雲的包圍裡去了,過一會,雲散開,月亮又露出來,海面的銀光再度重現。
希望明天來一場暴雨。
武謙在心中許了這個願望,才從圍欄上跳下來,把所有愁懷強壓回深處,擺出和往常一樣的從容自然往荘濮的艙房走去。
路上遇到剛從荘濮房間裡出來的隨軍大夫。
武謙向他打個招呼,停下問:「怎麼這麼晚了才給御前將送藥?是軍需那邊藥物送得不夠快嗎?要不要我派人催送一下?」
大夫把腦袋搖了搖,「不是的,我們送物資的船多,藥物方面,別說御前將這樣重要的藥方,就是普通傷兵的用藥也不會怎麼耽擱。」
他看了武謙一眼,欲言又止。
武謙往左右看了一下,把大夫帶到甲板僻靜處,低聲問:「是御前將的病況有變?」
大夫才嘆道:「御前將打了這些年的仗,身上大大小小的舊傷不下百處。人就是這樣,體質強壯的時候,什麼都無大礙,一旦元氣受創,稍一虛弱,就會百患纏身。何況他本來舊患就多。現在他只是為了穩定軍心強行苦撐,我是怕他萬一撐不住……」
武謙心猛地一沉。
沉默了半晌,才問:「怎麼忽然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大夫苦笑道:「我早就勸他回同澤靜心休養,或許可以慢慢調理,但他的脾氣,武將軍你也是知道的,哪裡肯聽我的?說到底,這病是先被同安院那次急怒引發,咳血癥一起,帶二連三,又觸及身上舊患,每日忙著開會商議軍情,心緒焦躁,怎麼能把病養好?」
武謙越聽越不安,但對莊濮的個性,他也是無可奈何。
再詢問了大夫一番具體病況,說了幾句話,才去到莊濮艙房。
進了艙房,莊濮肩上披著一件長褂,正坐在窗前小榻上抬頭觀望夜色,見武謙來訪,招手邀他過來同坐,指著夜空道:「你看那雲,我估算明日一定有雨。」
武謙點頭,「我也這麼想。」
說完,仔細打量近處的莊濮幾眼,果果然如隨軍大夫所言,臉色白中透灰,天庭黯淡,不由低嘆一聲。
莊濮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武謙道:「我進來前,遇到了大夫。」
莊濮哪裡會不明白,不在意地哂笑道:「醫者之言,向來誇大其詞,如果像他說的動不動就要到僻靜地方靜養,天下的將領們都不用打仗了。」
「但你是主將,身體比任何人都重要。」
「主將的責任不是養身體,是打勝仗,再說……」莊濮話音猛地停下。
兩人如心有靈犀般,眼珠同時往外轉。
那一刻,他們都聽到了輕微的、只要不加留意就一定會被忽略的淅淅聲。
驀然一震。
「雨!」
「是雨!」
武謙和莊濮同時站起來,探身往外看,果然,海面上泛起點點漣漪,雖然不大,卻確實是雨點。
很快,甲板上腳步聲咚咚地急促響起,士兵的呼叫聲由遠而近,「將軍!將軍!下雨了!」
他們早在幾天前就接到嚴令,隨時注意天氣變化,只要一下雨,立即大聲稟報所有將領,全體備戰。
「好!」莊濮猛地一擊掌,「老天爺總算站在我們這邊了!所有人立即全部起床,穿好盔甲,拿上武器,雨勢一旦變大,我們立即強攻驚隼島!」
驚隼島。
鳳鳴站在靠近海邊的高巖上,仰起頭,感覺微小的雨滴輕柔地落在面頰上。
他舉起手,拭去臉上的溼跡,喃喃道:「羅總管的觀天之術眞厲害,說黎明前有雨,果然就下雨了。」
幸虧有這位在水上浸淫了一輩子,會察風看雲的老總管,這一次,他們已經在陣雨來臨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如果羅登沒說錯的話,現在的小雨,很快會變成驚人的暴雨。
那將是敵人向他們發起最後大進攻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