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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布村的醫生都把路踩爛了,又是當歸,又是紅枝子,把天下的能有的草藥全給試了一次。結果,燒還是燒,痛還是痛,而且都變本加厲。於是乎,醫生們只好乾站著搔首弄姿,照本宣科說:“此寒非寒,實是地底之寒,須取土下三萬尺寒冰,再配天上三萬尺日火,以火融冰,內服外敷,才可解救。”話是說得當當的響,不過,談到誰去取冰找火時,眾人都無計可施了。
梁可可擔心得睡不著覺,整個人臉白唇焦,失魂落魄,也不說話,也不吃飯,快成仙了。羅蘇倒是不擔心連小天的死活,有本事從金畢惡手裡逃出來,自然能從閻王的殿裡溜出來。況且,死靈簿上並沒有連小天的名字。
事實越來越不妙:連小天越來越壞了,腦子全黑,身子像火炭似的,把床也給燒掉了。沒輒,眾人只好把鐵門搬來,將人放在鐵門上,不斷地往門上澆水。村民們開始還鎮定,後來就胡猜亂想起來,有人說,這是惡神之兆,也有人說,這是善神之光,不過,誰也不能拿出有力的證據來,只好任由猜想發展下去。
又過了三天,連小天已經成了“黑炭”,人黑得可以當顏料了。
梁可可嚇壞了,連說話也說不轉,一開口就是“相……公”,一閉口就是“老……公”,成天恍惚著,只差變成神經。
到了第七天,夜裡,風涼雨來,林中鳥怕,屋裡人怕。
連小天的屋子裡老傳出陰慘慘的鬼叫聲,有索命鬼,有老虎鬼,有吊死鬼……它們都是專業的歌唱家,盡唱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歌曲,嚇得村民們靈魂差點昇天。
夫正老頭心急如焚,只對羅蘇說了一句:“靈獸醒來,邪氣入體,我得念十天《感應經》,鎮住黑氣,你不要打斷我,否則他必死無疑。”
接下來七天七夜,他半粒米不進,盤坐在連小天面前敲木魚,用老祖宗發明的辦法為連小天祈福。
敲到最後,也沒有敲出個鳥來。
但他還是敲,本來弱虛虛的身子,最後虛弱得只剩一口氣。
羅蘇可成了大忙人,小的要照看,老的要照顧。
幸虧張拔刀打獵回來了,這是個標準的好男人,不吃煙,不吃酒,在羅蘇面前,連“不”字都不曉得怎麼說。他是土生土長的山裡人,從羅蘇進村的那天開始就暗戀,後來心上人嫁人了,新郎不是他,他覺得世界未日到來,上過吊,沒死,跳過河,也沒死,所以至今還好好的活著。其實,他沒有什麼不好,雖然寫不出一手好文章,也沒有什麼傳家之寶,但至少還有一個優點:永遠服從命令。德薩戰死沙場後,他的暗戀也死灰復燃。前幾天,他跑去山上的月老樹下求籤,居然不幸抽了個“上上籤”,月老為大,既然他老人家都下了命令,不服從就有點違背天命了。
本來,他想求婚,可一想,現在求婚未免速度太快,如果剎車不及時,會撞散了大好姻緣,還是先“求愛”的好。
一回到村子,他就得知最近發生的一切。大家都害怕,不願去守夜,張拔刀自告奮勇,揹著那把大砍刀來見羅蘇。羅蘇也不客氣,又是挑水,又是打柴,全都丟給他,二人一直忙到天黑才完事。
星光不多,但很美,遠遠望去,它就像一粒粒寶石,嵌在樹林的黑髮當中。
連小天已經昏死十天了,身子已經硬得跟鐵似的,刀砍不斷,錘砸不爛。村民們一致判定“該人已死”,但羅蘇不信,夫正老頭也不信,於是還是照樣天天澆水,只盼他某年某月能重新發芽。
梁可可也病倒了,羅蘇託村民們照顧。夫正老頭還是泥塑木偶似的一動不動,一遍又了遍誦著《地藏王感應經》。
羅蘇撫了撫零亂的秀髮,此時的她,像一個農家村婦,滿身汙漬,但白裡透紅的臉上,依然盪漾著迷人的春意。
張拔刀臉經耳赤,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鑑賞心上人:“我燒塊肉給你吃。”
“不吃了,你吃吧,很晚了,你也該回去了。”
張拔刀心不想聽話,可腳又不能不聽話,他燒好塊幾塊牛肉,放在鍋裡,然後依依不捨地要走,走了三步,又回過頭,話到嘴邊,又覺得還得修改一下,三思一番,再要說時,羅蘇已經先問話了:“還有事嗎?張大哥?”
奇蹟!只要等待,就會有奇蹟。
以前羅蘇要麼叫他“姓張的”,或者叫他“張豬頭”,今天,這一聲“大哥”叫得他從“脊椎動物”退化成“軟體動物”。
“沒有……”
“那就好……”羅蘇擦了擦汗水,看著張拔刀離去。待他走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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