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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搖旗也轉回來,同他們會合了,他殺死了兩員敵將,但是看見一員敵將騎的戰馬極好,想得到手裡,死追不放,結果中了埋伏,一陣亂箭和炮火使他的人馬成批地倒下去,登時陷於混亂。正在這時,有一股敵人從背後殺來,而剛才被他追趕的敵人也反轉來向他猛撲。他大敗而回,並且受了一處輕傷,手下的將士只剩了三百多名。
經過剛才的戰鬥,劉宗敏、劉芳亮和袁宗第三個人手下的將士也死傷了四五百名,另外有很多人負了重傷或輕傷。原來就掛過彩的,如今重又掛了彩。有不少人負傷幾處,還在同官軍廝殺。人員的大量傷亡,對他們十分不利。儘管他們戰鬥得非常勇猛,到底人數過少,總不能把官兵擊潰,反而常常有被包圍的危險。劉宗敏看得很清醒,敵人在這裡投人作戰的兵力至少有一萬二千人以上,而且是精銳部隊。
處在這樣眾寡懸殊的局面下,劉宗敏非常沉著,頭腦非常清醒,絲毫沒有動搖他的勝利信心,他想,只要他們能夠繼續在戰場上保持猛衝猛打的氣勢,挫折敵人的銳氣,一旦中軍趕到,只須幾百騎兵出敵不意地向官兵力量薄弱的地方猛衝一下,整個戰場的形勢就會改變。看準了這一點,他略微把隊伍整理一下,分成兩股,互相策應,專向敵人的步兵衝殺,忽東忽西,忽分忽合。他採用這樣的戰術把戰場上的主動權穩穩地抓在手裡,不斷地殺傷和疲勞敵人,打亂敵人的隊伍,而不再找敵人的中堅攻打。
李自成早已到河岸附近,把人馬隱蔽在被疏林覆蓋的土丘南面。他站在土丘上,右腳踏著一塊磐石,靜靜地觀察著戰鬥情形。這時,在南邊幾里以外也發出了喊殺聲和戰鼓聲,使他不能不轉回頭來,側起耳朵聽了一陣,他判斷出追擊的官兵比往日增加了很多,而且他們不僅從正面,也從側翼對李過和田見秀所率領的人馬進行攻擊,但是從他的神色上並沒有流露出一點驚異或不安的表情,彷彿這些發生的事情全在他意料之內,而且好像是習以為常了。張鼐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著他的臉孔,以為他馬上會發出重要命令,可是他除掉看見闖王的臉孔含著嚴峻的表情外,什麼也沒得到,簡直猜不出主帥的心裡在想著什麼。
李自成 第二部分(16)
隨手把頭上的舊氈帽扶了一下,闖王繼續向小河對岸的戰場上觀察,當看見劉芳亮被四面包圍的時候,那肅然無聲、簇擁在他的左右和背後的偏將和親兵,包括張鼐在內,都感到心頭緊張得像把攥一樣,已不得立刻沖人敵陣,把劉芳亮救出重圍。然而他們用焦急的眼光向闖王的臉上望望,卻仍然看不出闖王有任何表示,只是當劉宗敏遭到官兵埋伏的火炮手和弓弩手突然射擊時,他的眉頭猛地跳動一下,過了片刻,當看見劉宗敏安然無恙,而劉芳亮殺出包圍並且殺散火炮手和弓弩手,同劉宗敏會合一處時,儘管別的幾處還在苦戰,卻從他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欣慰的微笑。
他看出來這支官兵雖然人數眾多,卻有幾個弱點:第一是士氣不高,不像義軍方面人人肯拼死衝殺;第二是指揮不靈活,也不齊心;還有第三,多是步兵,只有幾百騎兵。他相信把他們擊潰並不困難,等待著敵人的銳氣開始衰落時,抓住要害猛力一擊,就可以把敵人殺得潰不成軍。但是當他從薄霧中看清敵人的旗幟時,他不禁心中一驚,暗暗叫道:
“啊,洪承疇果然來了!”
他從旗幟認出來這支攔在面前的敵人中有祖大弼和孫顯祖兩個總兵官的人馬。這兩個人都是洪承疇手下的大將。今年三四月間,當他從塞外退回隴東南時,洪承疇派祖大弼在洮州堵截,被他殺敗一陣,讓開了路。他只知道十天前洪承疇把祖大弼、孫顯祖和另外幾員大將都擺在藍田、胃南和咸陽一帶,防備他突人西安附近,沒料到如今已經搶先來到渲關南原了。
李自成的吃驚絲毫沒有被左右發現。人們都在十分焦急地等待著他下令過河衝殺。他向張鼐和簇擁在身邊的將士們掃了一眼,看出來他們是如何地急不可耐,簡直是目無強敵,他感到滿意,說道:“別急,咱們馬上就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他的聲音是那樣平靜,那樣輕微,那樣隨便,好像他不是在對別人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就這麼十分簡單和聲調輕微的一句話,在張鼐和將士們的心上卻發生了巨大的作用,不但更增了他們會立刻殺敗敵人的信心,而且像一道準備出擊的命令,使大家登時活躍起來。老兵王長順在這樣緊張而嚴重的時刻還不忘說笑話,小聲對身旁的一位小夥子說:
“你的繩子準備好了麼?”
“要繩子做什麼?”小夥子轉過頭來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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