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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說了……”蕭憶情卻打斷了她的話,拿過那一疊文書,看也不看的在燈上燒了。
紫陌的臉色微微一變。
素來樓中有傳言,二樓主高夢非不甘於人下,久有背叛之心——新來的靖姑娘與其有瓜葛,以樓主為人之深沉精明,又如何能毫不過問?
“我與阿靖今日相識,一切便是從今日開始,昨日種種,不必再過問。”
看著有關一切在燈火下化為片片灰燼,蕭憶情卻是淡然說了一句:“她亦沒有問過我以前二十二年間的事情。”
紫陌看著他眼中的波動,不由苦笑。
只有相關的命運是不能被他所控制的……在說起這個女子名字的時候,樓主眼中流露出的複雜情愫,已經確切的告知了她一切。
原來,他亦非太上忘情。
然後,她就感嘆——那個舒靖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由資料看來,緋衣女子絕非簡單人物,可以說看慣了事態炎涼,風起雲落。然而,樓主又何嘗不是如此……在兩個人相遇前,他們各自都經歷過太多。
然而,即使如此,他和她,還是能穿過以往所有人和物堆積起來的屏障,一直走到對方身畔去——或許,那就是命運。
紫陌走出白樓,正當盛夏,空氣中暗自浮動著薔薇的芳香。
她轉過一條小徑,忽然看到那一身緋衣,在夜色中閃動。
薔薇花架下,那個叫舒靖容的女子正抬起手,撫摩著一串垂下來的花,血薇劍緋紅的光芒映著她清秀的側影,她的眼神冷漠而倔強,卻含著淡淡的憂傷。
彷彿是一朵盛開在野外的薔薇,用驕傲的刺來維護著脆弱的花蕊。
“靖姑娘。”忍不住,她喚了一聲。
緋衣女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身側發出輕微“錚”一響。紫陌知道那是血薇劍彈出劍鞘的聲音。然而,她只作不知,微笑著過去,與她並肩在月光下看花。
“這些花開的當令,才這般繁茂。若是早了或者遲了,便少不得風雨摧殘,化成了土。”微微笑著,紫陌說了一句。
阿靖看了她一眼,眼色卻是冷冷的,淡淡道:“無論開在哪一季,終究會化為塵土。”
紫陌怔了一下,驚訝於這個同齡女子居然有著和樓主相仿的洞察力,卻再一次微笑了起來,摘下了一朵花,簪在髮間:“所以,花開堪折直需折啊……莫待無花空折枝。”
不等緋衣女子回答,她輕盈的走了開去:“黃泉還在等我回去,先告退了。”
月光很好,她的心情忽然也很好。
往日種種,轉眼間,彷彿都如過了季的薔薇,一起凋零了。
指間砂·紅塵
第三篇 紅塵
聽雪樓中聽雪落。
初冬的第一場雪在紛紛揚揚的下著,在紅樓的最頂層,她推開窗戶看著銀裝素裹的聽雪樓,側著頭、靜靜的彷彿在傾聽什麼。
作為天下武林的中樞,眼前的這片大院落、是一個殺氣極重的地方,每一寸的土地都浸過了血,她甚至想象過地底下、有森然的白骨支離。
然而雪落無聲,慢慢覆蓋了整個聽雪樓。一片潔白無暇,甚至掩飾了曾有過的血腥。
她倚在窗邊,任憑冷冽的北風吹在臉上,目光空空的看著院落。那裡,樹叢的葉子都掉盡了,只留下灰暗色的枝幹,彷彿一把把利劍刺向蒼白的天空。
多久了?……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快一年了罷?
“紅塵”這個名字的誕生,也快滿一年了。手下的亡靈,又多了多少呢?
“紅兒…要做個好人,好好活著。”恍惚間,母親的手彷彿穿過了光陰,慢慢撫摸著她的臉,哼著童年時候哄她入睡的歌謠,微弱的笑著叮囑。她的手、冰冷的如同天邊飄的雪。
她站在視窗,手中抱著滿懷剛剛折回來的白梅,痴痴聽著,風裡隱約有童年時候那一首熟悉的曲調。
許久許久。她才明白過來,臉上冰冷的並不是母親的手、而只是融化在她臉上的雪。
忽然間,迎著風雪,她哭了起來。
聽雪樓的四護法之一、一向以暗防毒藥名震江湖的紅塵,這個被外界傳為毒蠍般的女殺手,居然就這樣小女孩般的哭了起來。
忽然,她聽到風雪中有熟悉的琴音,從隔壁院落中傳來,擴撒到風裡。灑脫溫柔,慢慢隨風雪飄入窗內,觸到臉上,然後、彷彿融進了她心裡。帶著淡淡的悲傷和回憶,卻也含著對於生命的熱愛與希翼,滿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