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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看見了遠方小屋中溫暖的燈火,那飄忽的小小的昭示、陡然間便能瓦解支撐旅人長途跋涉的信念。
她曾對自己說過:這個世上,沒有誰失去誰就一定不行——她沒有誰都一樣生活的很好。她誰都不在乎。
她一直這樣對自己反覆的說,一直到自己都相信那就是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其實幼年時驀然失去青嵐的痛苦一直沉澱於緋衣女子的心底,不曾片刻忘記。
眼前的人,是她在過去生命中、唯一真心信賴依靠過的人,在他離去後年幼的她也將自己封閉,從此不再對身邊的任何人投入感情。她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解鈴還需繫鈴人,十年後,命運的叩門聲猝然而起,或許只有同樣的人、才能敲開緋衣女子因為昔年記憶而封鎖了的心門吧?
然而不知為何,內心深處有另一種更隱秘而強大的力量爭奪著她的內心,讓她無法在片刻間作出回答。這個江湖雖然刀光劍影、血汙狼藉,然而,卻有著仍然讓她牽掛的東西。 看著阿靖沉默不語,迦若微微笑了,彷彿知道她此刻內心的想法。袖子一拂,陡然間起了一陣清風,風中千萬朵繁花紛紛揚揚而落,五彩奪目、異香撲鼻,每一朵大花中心,居然還有寶妝妙顏的天女起舞。
那是青嵐十五年前為了博她一笑的術法——然而今日他再度施展出來,精湛遠勝昔日。
“你看,這些花好看麼?我們回沉沙谷,在竹林精舍前後都種滿這樣的花,高興的時候就召花中的精靈來歌舞,好不好?”迦若的聲音輕柔而低沉,彷彿空谷傳音,聽入耳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讓人不知覺的心神迷醉。
昔日的一幕幕,彷彿畫卷一般在阿靖眼前展開——
靈溪畔純金做的夕陽。繁茂的溪流邊千朵野荷綻放。童年時候僅有的笑聲散入風中,彷彿是一首遙遠的歌謠,輕輕沙啞的一唱再唱,印染了風霜。而她站在縹碧的溪水中間,抱著血薇,不知何去何從。
她的心,彷彿也忽然間回覆了童年時:仍然是哀傷和無助。
“江湖不是個好地方,你留在那裡、終究有一日會死於兵刃……冥兒,離開聽雪樓,我們一起回沉沙谷去吧。”青嵐的聲音,透過十年的歲月傳來,依舊那樣和善親切,“聽雪樓對於你來說,真的比我和沉沙谷更割捨不下麼?”
他抬起手來,修長蒼白的手指上帶著一個玉石琢的指環,似乎有些小了,勒得手指很緊,然而,迦若微笑著撫摩著它,淡淡道:“你看……你小時候送給我的東西我都還帶著呢。我送你的護身符,你還留著麼?”
“還留著。”阿靖輕輕回答了一句,看著他的臉,眼神也是柔和而恍惚的。
少年的臉上有一種來自隱忍、安詳和恬靜的力量,近乎宗教般純潔而肅穆,有強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我們一起回沉沙谷去吧。”
“青嵐、青嵐哥哥。”她輕輕嘆息了一聲,彷彿屈服般的垂下了眼簾,如童年時那樣對白衣少年伸出手去,然而她內心卻彷彿一再得反覆提醒她:不能答應他……不能……不能離開聽雪樓……
飛花在身側旋舞,靈溪畔的景色如夢如幻,親切熟稔,青嵐對著她含笑俯下身來。
——“靖姑娘,這是夢魘幻境!小心!”
然而,一聲厲叱橫空而起,剎那間喝破了所有。
飛花,歌舞,溪流,夕陽,野荷……一切溫情脈脈的往昔轉眼成空。
冷月下,阿靖伸出去的手臂靜止在半空,而她身側的白衣祭司驀然回頭,看著推窗從木樓裡躍出的朱衣少女,眼光一剎間冷厲如電。
“何人破我術法?”一字一字,迦若冷漠出言。
燁火抬頭看看空中迅速散去的陰雲,皎潔的月光下,她迅速掠過來,擋在阿靖身前,舉手當胸,結了一個手印:“龍虎山張真人座下二弟子燁火,向迦若祭司討教!”
“張無塵那個老道?”迦若冷笑,“你的師傅在我面前也不敢獻醜,你倒是膽大!”
冷笑中他的身形陡然掠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手指間陡然有風聲大作。
滿天的烏雲剛剛在燁火的驅趕下散開,此時卻以更快的速度在燁火頭頂聚攏起來,轉眼之間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撒了下來!
“呀。”燁火不防他的術法召喚如此迅速,在防護咒術來不及唸完的時候,已經有雨絲落到她身上,她急忙抬手相擋——“嗤”的一聲,柔軟的雨滴彷彿鋼絲,剎那間對穿過了她的小臂!
“指間風雨?!”血如同噴泉般的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