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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若沒有動,淡淡道:“我現在忙。不去。”
“可教主說,祭司大人好幾日沒有去神廟祈禱,怕是月神會震怒——”弟子小心翼翼地傳話,知道祭司性格的怪僻。
“滾。”根本沒有聽完他的話,房間裡的人冷冷說了一個字。
傳話的弟子立刻膝行後退,不敢再待片刻——他知道如果敢再遲疑剎那,房間裡喜怒無常的大祭司,可能便會取走他的性命!
“呵,這麼威風。”緋衣女子唇角再度露出譏諷的笑意,冷冷看著昔年沉沙谷裡的白衣少年——然而,歲月變遷,眼前已經是完全陌生的臉孔,那眼角眉梢的溫和從容早已經消釋的一乾二淨,如今、留下的只是莫測的邪異。
“我是他們的神。”冷冷的,白衣祭司笑了起來,“迦若是他們的神,他們不敢不聽。”
笑的時候,他眼裡有說不出的陰沉和凌厲,居然讓阿靖心裡莫名的一冷。
迦若不再說話,連日為人療毒,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靈力和精力。
“哦,進補的時間該到了!”手指微微掐算著什麼,拜月教大祭司忽然站了起來,走向房間的角落,手按上窗臺上的一個石刻蓮花,陡然間,牆上有壁龕緩緩凸現出來。
那個壁龕很奇怪,雖然石雕精美無比,但是石拱不像一般那樣是敞開、而是封了起來,上面用黯淡的顏色寫著什麼符咒,已經褪的差不多模糊不可辨。
大祭司沒有碰那個被封住的壁龕,只是從壁龕前方的託臺上,拿下了供奉在上面的一盆花木。
迦若……居然還在室內這個秘密的地方種花養草?
緋衣女子眼裡有詫異的光,卻只見白衣祭司的手驀然抬起,從臺上拿起一把長不過尺的利刃,刷的斬下了盆內一株花草,乾脆利落之極。然後,將刀在絨布上擦了擦,放回原處,拍了一下石蓮,讓神龕回覆原位。
阿靖看著他那一系列舉動,眼神忽然有些變化——好奇怪的……青嵐在房內種的這種植物,居然有著血紅色的葉子、在斬斷的根莖上,還滲出如縷不絕的鮮紅汁液!
將那株斬下的草放到鼻端,拜月教大祭司閉上眼睛,輕輕一嗅,本來掩不住疲憊憔悴的臉色慢慢舒展開來——同時,那一株紅色的植物彷彿忽然被烘乾一樣,枯萎了下去,褪盡血色。
“元菜!”想起昔日在白帝門下時、聽師傅說起過的種種傳聞,緋衣女子睜大了眼睛,再也忍不住的低低脫口而出,“這是元菜!”
迦若彷彿享受什麼似的,微微閉著眼睛,臉上神色很奇怪——似乎舒展,卻又痛苦。
“是的,我種植的元菜。”閉著眼,微微仰著頭,拜月教大祭司淡淡道。
阿靖的臉色變得蒼白,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元菜,是凝聚了嬰兒元神的植物。當法師選定了某個尚在母胎中的嬰兒之後,就先種植元菜,每天畫符焚化之後,以符水澆灌元菜,日日不休。如此,當嬰兒瓜熟蒂落、分娩來到人世的時候,法師只要將元菜一刀割下,就能吸取最純正、毫無世俗汙染的元神。
當然,失去了魂魄,嬰兒立即會猝死,連睜眼看看這個世間的機會都沒有。
如此陰毒的術法,昔日在白帝門下說起時,青嵐青羽都是滿臉的憤怒。
緋衣女子的眼睛裡,驀然有徹底冰冷的光芒——變了,真的是什麼都變了……就如同她一開始就沒能再認出青嵐完全陌生的臉、他目前的內心,也早已不再和以前相同了吧?她幾乎已經不認得他了,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心……迦若,或許已經不再是青嵐。
這樣邪惡陰毒的事情,是過去青嵐所深惡痛絕的,而如今的迦若,卻甘之如飴。
十年了……這樣長的歲月裡,世事如白雲蒼狗,他內心是不是已經畜養了一隻惡魔般的野獸?以前的青嵐、那個總是淡淡微笑,溫和悲憫的青嵐,早已經不復存在了吧?
“我要殺了你。”一字一頓的,緋衣女子緩緩吐出了一句話。
然而,聽到那般慎重而殺氣凌厲的話,拜月教的大祭司只是一怔,然後看著昔日的小師妹微笑起來:“是麼?看來,師傅的預言真的要實現了呀。”
聽得他這一句話,阿靖身子一顫,眼神凝聚,裡面是什麼樣複雜的光芒變化,外人看不出,然而她被封住穴道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咬著牙,不說話。許久,才慢慢再說了一句:“最多我自刎償你當年的救命之恩。但是,你再這樣殺人為生,天也容不得。我寧可青嵐死了,也不要看到你變成現在這樣——人命是那麼輕賤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