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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道:“你衣服既幹,可就前去。倘夫主回來見了不便。”
僧人允諾。正待辭別而行,恰遇秦得回來,見一和尚坐舍外向火,其妻亦在一邊,心下大不樂。僧人懷懼,徑抽身走去。秦得入問娘子:“僧人從何而來?”宋氏不隱其故。秦得聽了怒道:“婦人女子不出閨門,鄰里有許多人,若知爾取火與僧人,豈無議論!我秦得是個清白丈夫,如何容得你不正之婦?即今速回母家,不許再入我門!”宋氏低頭不語,不能辯論,見夫決意要逐她,沒奈何只得迴歸母家。母親得棄女之由,埋怨女身不謹,惹出醜聲,甚輕賤之。雖是鄰里親族,亦疑其事,秀娘不能自明,悔之莫及,累日憂悶,靜守閨門不出。
不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在母家一年有餘。那僧人聞知宋氏被夫逐出,便生計較,離了西靈寺,還俗蓄髮,改名劉意,要圖娶宋氏。比發齊,遂投裡嫗來宋家議親。裡嫗先見秀娘之父說道:“小娘子與秦官人不睦,故以醜事壓之,棄逐離門,不過兩月,便娶劉宅女為室。如此背恩負義之人,顧戀他什麼?老妾特來議親,要與娘子再成一段好姻緣,未知尊意允否?”
其父笑道:“小女不守名節,遭夫逐棄,今留我家也得安靜。嫁與不嫁由她心意,我不做主張。”裡嫗遂入見其母親,說知與小娘子議婚的事。其母歡悅,謂嫗道:“我女兒被逐來家有一年餘,聞得前夫已婚,往日嫌疑未息,既有人議婚,情願勸我女出嫁,免得人再議論。”裡嫗見允,即回報劉意,劉意暗喜。次日,備重聘於宋家納姻。秀娘聞知此事,悲哀終日,飲食俱廢,怎奈被母所逼,推託不過,只得順從。花燭之夜,劉意不勝歡喜,親戚都來作賀,待客數日,劉意重謝里嫗不提。
卻說秀娘雖被前夫所逐,自謂實無虧行,亦望久後仍得團圓,誰想已失身他人。劉意雖則愛戀秀娘,秀娘終日還思念前夫不忘。將有半載,一日,劉意為知己邀飲,甚醉而歸,正值秀娘在窗下對鏡而坐,劉意原是個僧人,淫心狂蕩,一見秀娘,乘興抱住,遂戲道:“你能認得我否?”秀娘答道:“不能認。”
劉意道:“獨不記得被跌沼中,多得娘子取火來與之烘衣那個僧人乎?”秀娘驚問:“緣何卻是俗家!”劉意道:“你雖聰明,不料我計。當日聞你被夫棄歸母家,我遂蓄髮,遣裡嫗議親,不意娘子已得在我枕邊。”秀娘聽了,大恨於心。過了數日,逃歸見父說知此情。其父怒恨道:“我女兒施德於你,你反生不良。”遂具狀徑赴開封府衙呈告。包公差公牌拘得劉意、宋氏來證,劉意強辯不認。再拘西靈寺僧人勘問,確是寺中逃離之徒還俗是真。包公令取長枷監於獄,遂判道:失腳遭跌,已出有心。蓄髮求親,真大不法。遂將劉意決杖刺配千里;宋氏斷回母家。秦得知道其事,再遣人議續前姻。秀娘亦絕念,不思歸家,於是宋氏之名節之恥方雪。
…
第十五則 龜入廢井
話說浙西有一人姓葛名洪,家世富貴。葛洪為人最是行善。
一日忽有田翁攜得一籃生龜來賣。葛洪問田翁道:“此龜從何處得來?”田翁道:“今日行過龍王廟前窟中,遇此龜在彼飲水,被我罩得來送與官人。”葛洪道:“難得你送來賣與我。”
便將錢打發田翁走去,令安童將龜蓄養廚下,明日待客。是夜,葛洪持燈入廚下,忽聽似有眾人喧鬧之聲。葛洪怪疑道:“家人各已出外房安歇去了,如何有喧鬧之聲不息?”遂向水缸邊聽之,其聲出自缸中。葛洪揭開視之,卻是一缸生龜在內喧鬧。
葛洪不忍烹煮,次日,清早,令安童將此龜放在龍王廟潭中去了。
不兩月間,有葛洪之友,乃邑東陶興,為人狠毒奸詐,獨知奉承葛洪,以此葛洪亦不疏他。一日,葛洪令人請陶興來家,設酒待之,飲至半酣,葛洪於席中對陶興道:“我承祖上之業,頗積餘財,欲待收些貨物前往西京走一遭,又慮程途險阻,當令賢弟相陪。”興聞其言便欲起意,故作笑容答道:“兄要往西京,水火之中亦所不避,即當奉陪。”洪道:“如此甚好。但此去盧家渡有七日旱路,方下船往水程而去,你先於盧家渡等候,某日我裝載便來。”陶興應承而去。比及葛洪妻孫氏知其事,欲堅阻之,而洪將貨已發離本地了。臨起身,孫氏以子年幼,猶欲勸之。葛洪道:“我意已決,多則一年,少則半載便回。你只要謹慎門戶,看顧幼子,別無所囑。”言罷,徑登程而別。
那陶興先在盧家渡等了七日,方見葛洪來到,陶興不勝之喜,將貨物裝於船上,對葛洪道:“今天色漸晚,與長兄往前村少飲幾杯,再回渡口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