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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日,張尋來到川南小城大足,看看天色不早,便找了一家客棧準備在此歇息一晚,那家客棧只剩一間兩人房還有空鋪。他在夥計的帶引下進了房間,屋內有一書生正輕搖摺扇,看著攤開在桌上的一本書。他不停地晃著腦袋,口中還念念有辭,見張尋進來,即刻站起身,對張尋拱一拱手,道:“同經大足孤苦客,相逢何必曾相識。小弟姓董名昌,乃大邑人氏,出門在外為的是求取功名。不知老兄緣何到此?”
沒待張尋回答,他又搶著道:“看老兄的模樣,不像是生意人,難道竟和小弟一樣,是進京趕考去的?”
張尋知大邑乃成都附近的一個小縣,讀書風氣不盛,並未出過有大學問的人。他見這個書生一臉真摯,說話又是這般坦白,便也忙雙手一拱,禮貌地答道:“在下姓張名尋,自小在山東曲阜長大,出門在外,是為了尋找父親。”
董昌聽張尋是出來尋父的,不僅誇張地大為感慨,贊他孝心可嘉,誠心可勵。還從老菜子斑衣戲彩一直談到營田孝子郭巨,甚至還講到了花木蘭替父從軍,說張尋可與花木蘭相提並論,都可以與二十四孝媲美。
張尋開始聽得頗為有趣,可董昌越談越有勁,也越談越莫名莫妙。
張尋漸漸不耐,又見他滔滔不絕,似乎永無休止的樣子,便找個藉口說要去吃晚飯,退出了房間。
誰知張尋剛在飯廳裡坐定,董昌又追了出來。與他同桌而食,喋喋不休地和他說話。談了一會兒,董昌突然神秘地掩口問道:“張老兄,你可知這大足縣為何叫‘大足’?”
張尋不明所以,隨口答道:“在下才疏學淺,不知大足縣因何得名,還望董兄指教。”
董昌認真說道:“這大足縣內,有一座寶頂山,在寶頂山上,有一座聖壽寺,在聖壽寺山門外,有一個石水池,在石水池的底部,有一雙長近二米,寬一米餘的大腳印。即所謂‘大腳’,又稱之為‘大足’,此縣因而得名。”
張尋道:“原來如此。”心想這又有什麼可神秘的,何必掩著口來說。誰知董昌又開口說道:“可是據考證,這雙‘大腳’乃由宋代石刻藝人鑿成,而大足地名卻早在唐朝乾元元年便已有了。可知這大足縣並非因‘大腳’而得名。”說罷,見張尋飯已吃完,自己卻動也未動,就連著扒了幾口。話多的人,飯總是吃得慢些的。
張尋聽董昌興致未盡,便順著他說道:“卻不知這大足縣究竟為何得名?
董昌果然很高興,頓了一頓,慢條斯理地說:“這裡面都是學問啊。你看,大足縣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人們都說大足縣是因‘大豐大足’得名。”
張尋“哦”地一聲,表示理解了,向董昌道個別,就想起身回房休息。可董昌卻攔住他,道:“張兄,且慢!且慢!我的話還沒說完呢!若是大足因‘大豐大足’而得名的話,那麼成都大豐大足,為何不叫‘大足’?江南更是大豐大足,豈不愈加應該叫‘大足’了?我剛才說過,地名是一門大學門啊!”
張尋沒法,只得耐心地坐下來聽他煩。而董昌卻擺個架子,吊張尋胃口,從袖中抽出摺扇,“啪”地一聲開啟,微微扇了幾下。其實此次為暮春時節,根本用不著扇扇,董昌只是故作風雅姿態而已。只見他把嘴湊到張尋耳邊,低聲問道:“想知道嗎?”
張尋無奈地微微點點頭,表示想聽。董昌見了,神情更加振奮,悄然道:“我曾讀過唐朝人寫的《元和郡縣誌》,裡面記載,大足縣是因境內有一條叫大足川的小溪而得名的。”說罷極為得意,好一番搖頭晃腦。
第四章 得劍(2)
張尋啞然失笑,覺得這個董老弟實在不可理喻,迂腐得緊。一個簡單明白的問題,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又見他滿身酸氣,卻是一臉認真,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可笑,就連忙隨口應答道:“董兄真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著實讓小弟大長了學問。”
董昌聽了,臉上不由自主地綻開一絲笑意,但隨即收攏,“啪”地一聲合上扇子,謙遜地說道:“哪裡,哪裡,讓張兄見笑了。我方誌讀得並不多,只看過一千多本,談不上有研究。平時我的精力,都是花在作文的。在大邑縣中別人因我八股文寫得好,給了小弟一個外號,叫做‘董八股’。”
這哪裡是自謙之辭,分明是在自吹自擂。張尋微微一笑,說道:“幸會,幸會,有緣在大足遇到董兄,真是三生有幸。但願以後還能多向‘八股兄’請教。今日小弟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告辭了。”
董八股見談話物件要走,急了,忙又攔住張尋。剛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