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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平的房門,那點燈光不夠照到他的房門。我打算過兩天收拾一下這個玄關,畢竟一堆臭鞋丟在這裡,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舒服。
回到自己的屋子,碰上鎖,公子潤有鑰匙,而且得意洋洋地宣稱石東平雖然是出租方卻沒有鑰匙。石東平無奈地說他配過,但摳門的公子潤換鎖的時候特別慷慨,最後自己架不住麻煩才隨他去的。
朋友做到他們這樣也算是稀奇了,後來我才知道,這兩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石東平是外表彪悍,內裡溫柔,長得五大三粗的卻是吃虧忍著非常不善於與人相爭的一個人,而公子潤則是外表溫柔,內裡很倔,甚至有些狠的一個人。石東平說,得罪他,算計他的人通常不會有好結果。
他們從幼兒園就睡隔壁床,據說尿床的時候都經常連成片。小學分開,初中聚首後,大學再次分開。在一起的時候,兩人默契十足。石東平勁兒大,常常充當公子潤的保鏢;公子潤心眼多,常常替吃了悶虧的石東平解氣。高考的時候,忠實學習的石東平考上了清華,貪玩又招蜂若蝶,喜歡替女生出頭的公子潤進了我們那所二流大學。
有次喝多了,公子潤說,女生其實都很壞,騅他出頭辦事,轉頭就把他賣了。
當然,他不忘了點著我的額頭說,沒見過你這種火燒屁股,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
石東平說,公子因此被記一次大過,錯過了評省級三好的機會,如果評上了憑著加分,就算上不了清華,上一所一類大學還是沒問題的。我倒是見他上大學時對女生有種莫名的鄙視,原來根子在這裡,想不到這麼一個看起來心思深沉、自私自利的傢伙,在朋友的眼裡竟然是個仗義的好漢,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把小地燈插好,公子潤推開門進來至少不會全黑。心裡琢磨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在家裡就是打雷也不能把我驚醒,但在學校和這裡,只要有一點點動靜都能讓我一下子醒過來。
記得有一年夏天很熱,宿舍關門實在悶得受不了,就開著門睡覺,那裡是女生樓,又是全封閉的結構,大家都覺得應該還算安全。為了方便,夏天時,宿舍門口都掛著薄布縫製的半簾,上面有素雅或精緻的繡花和紋飾。我們宿舍的是一起白布,只在頂部有一條紅色的三葉草紋飾,公子潤來查勤的時候見過。後來談戀愛的時候,他問我這是誰選的,我說是我出錢買的。他嘖嘖搖頭,說我這麼粗魯的人不可能選那麼素雅精緻的東西。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我記得那天的空氣潮溼得打個噴嚏都能下雨,悶熱得好像一鍋糊糊糊的稀粥。可是睡著睡著,我就覺得似乎哪裡有風,很微小的風。當時是真的睡著了,但我有確能感覺到,而且還覺得不安全,眼皮強迫著抬了起來。我睡的是上鋪,招起眼皮,大概愣了幾秒鐘——有個人影立在我的床下,好像正彎腰向我下鋪的方向看……
後來,不知道是我還是我同學的一聲淒厲尖叫劃破了宿舍午夜的寧靜,從此以後我們宿舍的人都開始或多或少地有點兒神經衰弱了。後來大家交流一下,那天晚上和我差不多同時睜眼的還有下鋪另一個同學,所以我懷疑那聲尖叫是她的,可她同樣懷疑是我的,因為我們都覺得那聲音不是人能發出來的……
我坐了起來等了等,外面果然有開門的聲音,而且是公子潤的聲音。天氣還冷,睡覺時都穿著長袖的睡裙,臨時有事出去都披著公子潤放在這裡的棉睡袍,據說是他老孃帶來的“沒用的東西”。深藍色錦緞的面兒,暗金色的菊花圖案,看著有些老氣,但摸一摸手感極好。他不穿我穿,正好拖到腳踝上,纏上腰帶,多圍一圈暖和得很。
開啟客廳的小燈,我隱約聽見公子潤說話的聲音,“行了,我到了,我就住這裡。”
他跟誰說話?繞過玄關的屏風,公子潤正笨拙地脫下皮鞋,而且非常愚蠢地試圖解開鞋帶!
“你解鞋帶幹嗎?直接脫下來不就得了!”我壓低嗓子,雖然石東平仍然在玩兒遊戲,可是畢竟十一點多了,大聲說話總是不好。
公子潤抬起頭,臉上紅彤彤的,一股酒味撲面而來。他笑眯眯地伸手按著我的肩膀,“來,媳婦兒,支一下。”說著自顧自地彎腰繼續和自己的鞋奮鬥。我想裝著沒看見來人已經不可能!
玄關不大,一人彎腰,第二人則無法進入。被公子潤堵在門口的是張秀秀。
第一眼我就認出她,卻下意識去責備公子潤。這一次卻是躲無可躲,只好點點頭再笑笑,“秀秀,好久不見。”
張秀秀早就看見我了,甚至第一面還張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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