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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扶住吳總管的手臂,緩慢走出房門。
我留戀地跪在母后身邊,最後一次握她變得冰涼的手。出門前朝屏風那邊望了一眼,只見江原露出半個身子,神色肅穆地向我點了點頭。
父皇已經登上正殿中專為他所設的寶座,示意我到他跟前。自我記事以來,這寶座便常年空置,如今終於有人在座,母后卻已看不到了。我走過去,跪坐到父皇面前,抬起模糊的雙眼,只覺得他此刻端坐在那裡,實在像母后日日供奉在佛龕中的那尊雕像,金光耀眼、生氣全無。
這個一生耽於追逐權力,最終卻被權力拋棄的人,母后,究竟愛慕他什麼呢?這個懷著憎惡之情將我養大,只將我當做工具的人,我又留戀他什麼呢?
可是他此時這樣仔細地看我,用他不曾流露過的溫和目光,我還是不由希望這情景持續得更久一些。
父皇道:“彥兒,其實父皇和你母后一樣,一直等著你回來。”
我努力扯動嘴角,笑了一下:“父皇等我回來做什麼?孩兒弒君、弒父,沒有一刻停止過圖謀篡位的野心。”
父皇聞言,又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朕知道,那日的事,是你皇兄嫁禍,並非你的過錯。”他仰首回思,“彥兒,你以為父皇糊塗,分不清是非?朕當時身中劇毒,性命全在銀貴妃與太子手中,也只有任憑他們為所欲為,直到今日,依舊如此。朕……悔不該對你……”
我心神搖動,目光迷惑起來。他是真的追悔莫及,還是在追悼自己失去的一切?
父皇看著我,溝壑縱橫的臉上竟然慢慢滑過兩行淚水:“彥兒,父皇過去錯怪了你。你……原諒父皇麼?”
我腦中紛亂,父皇從來對我聲色俱厲,何曾有過如此反應?低聲道:“不論怎樣,父皇也已養我長大,孩兒怎能怨恨父皇?
“好……好……”父皇巍巍伸出手,在我頭頂拍了兩下,“彥兒,父皇來日無多,這江山畢竟要留給後人。你皇兄對不起你,可畢竟是你皇兄。我封你南越王,執掌蜀中,與你皇兄劃地而治,我再逼他發下毒誓,永不奪你軍權爵位,從今後還是與你那些舊部一起駐守南越可好?
“……”我答不出話,眼中一片朦朧。
父皇撫著我的頂發,慈和地笑:“你答應了?”
我不敢抬頭,深深叩首,眉頭不住抽動,只想就此伏地大哭一場:“父皇……恕孩兒不能答應!”
父皇的笑容漸漸僵住。
我含淚道:“皇兄與我,早已恩斷義絕。我在南越之時,他千方百計害我,後來流亡北魏,他一樣不肯放過我。皇兄他連父皇都不放過,孩兒又怎能相信他會容得下我?”
父皇沉默良久:“既然如此,你願意輔佐葑兒麼?他雖然年幼,卻生性善良敦厚,如果你能輔佐他登上皇位,也未嘗不可。”
“父皇……”
父皇終於不再提議,他嘆息一聲,蒼老的眼睛看著殿外的虛空:“彥兒,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我咬住唇,慢慢點頭。
父皇目光變得出離深遂,好像記起了某段珍重而遙遠的往事:“阿遙……你母親,她還好麼?”
“她幾乎不認得所有人,也忘記了很多事情。”
父皇苦澀地笑起來:“她這樣狠!朕原本以為,她就算是恨,也會記恨朕一輩子,不想她絕情到連一點記憶也不肯留給朕!”
我腦中忽然閃過許久以前的怪異念頭,卻不敢再想下去。
父皇一瞬不瞬地凝視我:“你小的時候很像你母親,長大之後,卻更像你的父親。朕私心所致,自你懂事後便對你一味嚴厲。可你應該明白,朕雖然防你,卻沒有殺你之心。那日你皇兄步步緊逼,朕不得已將計就計。得知你在北魏的訊息後,朕仍舊讓關慕秋繼續冒充你,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還可順利回到南越。”
我低聲道:“孩兒怎能不理解父皇的苦衷?可是我已在魏國封王,也認回了父母與外祖家親人。孩兒……已是不能回頭了。”
父皇目中閃過一絲冷意,指節在寶座扶手上握得發白:“彥兒,如果你覺得朕給你的條件還比不上魏國優越,或者為你父親不平,朕甚至可以將讓出皇位。你捨不得母親,朕也願意將她接進宮來。”
我震驚地望著父皇,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道要如何向他言明:“孩兒……”
父皇起身,彎腰扶住我,痛心道:“你不肯自稱兒臣,難道連父子情分都不再顧念?父皇縱然有錯,已決意用以後的日子彌補,你忍心連這個機會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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