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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何嘗又不是太想贏了呢?”
“那個灰衣老頭是不是您把他下輸了,他才走的啊?”李計然忽然問道。
“是啊,他的局,他們的局都是我破的,那塊空地也是我贏回來的,為了一碗飯,我這哪是在下棋啊,我簡直是在逼命了。。。。。。”米老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人啊,其實就是過河的卒子,身不由己。”他隨手拈起一個卒來,放在手心說:“棋如人生,棋德為先,棋品為尚,棋深為高。三者中,棋深倒在其次,何謂棋德?觀棋不語,落子無悔,得饒人處且饒人。小夥子,我看你下棋太執著了,你這樣是下不好棋的,象棋之道,淵深海闊,莫測神秘,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哪有不敗的棋呢?若想不敗,除非不下棋。‘爭先非吾手,靜照在忘求。’這十個字你要記住啊。”他放下棋子,籲出一口氣繼續說道:“若論棋藝之精,又有誰比得上我大哥呢,我充其量不過多背得幾本棋譜,我大哥卻是將這些棋譜都融匯於心,棋盤上的每一個點都被他悉心研究過,‘以亂世為棋盤,利器為炮,精兵為馬,良將為車,二十年下一局棋’。”
李計然剛想問:“那你大哥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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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老頭又嘆了口氣說:“下棋下到這個地步,老天就不會讓他活多久了。孤卒無名,連個名頭都還沒有闖出來,就死了。我擺的殘局叫生死劫,我大哥至死也沒能走破,其實哪有走不破的殘局呢,無非勝負和而已,他還是太執著了啊。我到處擺棋,一是為了生活,二來也是希望有人能走通此棋,了卻我大哥的遺願。”、
他重新擺好棋子,對李計然說:“你的棋藝也算不錯了,應該也是有很好的啟蒙,只是瑕疵太多,鋒芒畢露。要想在象棋一道上走下去,這些都是必須得改的。”他頓了頓說:“以後想下棋就每個星期天早上來這兒找我吧,平時就不要過來跟我搗亂了。”李計然唯唯諾諾地答應著,腦子裡卻想著他那句“若是不想輸,除非不下”只覺完全是一句屁話,既然都不下棋了,哪還用得著去討論什麼輸贏。不過同獨孤九劍一樣哄哄人罷了,“無招勝有招”,哼,哪有這樣的事。
此後每個星期天,李計然都會藉口去學校圖書館看書,跑到校門口下棋,有時遇到颳風下雨,就轉移到街道兩邊的屋簷下繼續。米老頭每次都會給他講解一兩個殘局,然後跟他下一兩盤全域性,他說他不擺殘局是因為這很不公平,拿一個自己鑽研了很久的殘局跟別人下,那簡直算欺詐,他反覆說自己用下棋來贏錢已經是在侮辱棋道了,如果是靠殘局來贏錢,贏了也是恥辱。李計然覺得他說話時而瘋瘋癲癲,像個棋瘋子,也不理會,只是笑笑,並不答話。
初二的上學期即將結束,天氣轉冷,懸鈴木的葉子幾乎落盡,光禿禿的樹幹直指灰濛濛的天,不知寓意著什麼。街道兩旁的擺棋人越來越少,來下棋看棋的人也越來越少,米老頭的攤前也是冷冷清清,他的一件棕色的中山服在寒風中吹得獵獵的響,他裹緊衣服,蹲在地上,瘦小的身子縮成一團,似乎要融入霧靄沉沉的暮色中去。李計然有好幾次都想走過去跟他說說話,下下棋,但想到約定的星期天早上才能去找他,也就作罷。接下來的期末考試讓李計然無暇去理會那些挨個消失的擺棋人。
放假後,李計然回到了李家村,等到寒假結束,李計然再回到A城的時候,悽清的校門口,哪還有擺棋人的身影?李計然忽然覺得很悲傷,他沿著乾淨得只有風吹過的街道,來回地走著,恍惚間竟然懷疑起這些人是否出現過,生活太平凡了,如同一池靜水,總會出現些石子來打破平靜,然而不管這些石子當初出現時盪出過多大的波紋,到最後卻還是要歸於平靜。
懸鈴木的樹下,探出了幾莖淺綠的草,他笑了笑,春天還是來了。
第六章
李計然初中畢業的那年夏天,李強轉業回來,李強的家裡人為他擺了宴席接風洗塵。李計然回到李家村時,李家村裡鞭炮聲正震天地響,原來馬鈴蘭結婚了,婚禮也選在當天進行。馬家的二層樓房前停滿了各色車輛,但由於馬家是外姓,李家村裡的大多數人還是去了李強家。那是李計然自小學畢業後,第一次有機會同時看到這兩個人,他從馬家走過的時候,看到馬鈴蘭正跟著一個西裝筆挺,卻比她還矮小半個頭的年輕人穿梭於酒席前敬酒。他在馬家的院子前立著看了一會兒,馬鈴蘭穿著雲淡風清的新娘禮服,襯得面板更為白皙,她長得更漂亮了,成熟中有一種略為柔弱的感覺,她旁邊那個五短身材的新郎不時地拿眼瞟瞟她白皙的胸部,嘴巴里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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