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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旁人,而是宇文宰相啊,說時遲、那時快,同時間內,所有人全作鳥獸散,而剛剛被嚇得尿褲子的小牧童,淚眼婆娑,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呼……逃過一劫!繪夏鬆口氣。
幸好她在前塵缽裡看過西班牙鬥牛,幸好她們閒來無無事玩過鬥牛遊戲,也幸好裁冬口中的“不文明運動”救下她一命,她越來越覺得二十一世紀是個好地方。
她不必抬頭就知道救下自己的人是誰,這是第二次他在發狂的動物前救下她,第一次是人熊,他們好像和動物特別有緣。
面對宇文驥,她還需要一點時間做準備。
於是她轉過身,來到小牧童面前,替他整整狼狽的儀容說:“不怕了,牛已經死掉,不會再傷害你了。”
他抽吸著鼻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宇文驥,一瞬也不瞬。
“怎麼了,是不是害怕大人責備?別擔心,姐姐陪你回去說清楚,好不好?”
她捧起他的臉,手指擦去他臉上的髒汙。
他垂下眉睫,聲音比蚊蚋更輕,“我不、不是怕、怕、那、那個……”
“不然你怕什麼?”她耐心地哄他說話,不嫌棄他身上散發出的尿臭味。
小牧童小小的手指頭朝宇文驥的方向指過去。
看到這個答案,繪夏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都說暴政猛於虎,那麼一個比狂牛更可怕的宰相,她能期待他改變性情,普渡眾生?
他果然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沒讓自己多存幾分厚道。
宇文驥看到小牧童的動作,他寒著一張臉,向小牧童迫近,“為什麼把狂牛趕到街上?”
他的聲音冷得不近人情,沒想過這個六、七歲小孩才剛剛死裡逃生,需要的是安慰而非責備。
小牧童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
繪夏想也不想的把小牧童護在身後,口氣非善的面對他,“你沒看見嗎?不是他把牛趕到大街上,是牛追趕他到大街上,顛倒是非、黑白不分、倒因為果,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嘶!一旁圍觀的宰相府裡的下人們,同時倒抽口氣。
那個不知死活的小侍女,她沒聽過“宇文驥”嗎?那是連螞蟻聽見,都要乖乖立正站好的三個字啊,她居然一串一串四個字罵得順溜。
然後,她感覺一座活動冰山緩慢向自己移動,周圍的溫度正在急遽下降當中,再然後,那個小牧童很不顧道義地從她身後溜走,連句再見都沒留。
冷,越來越冷,在暖化的二十一世紀這種感覺很難得,但她所處的世界……離二十一世紀還很遙遠。
宇文驥定在她面前,冷冷彎腰,冷冷地把冷眼湊到她臉頰上方兩寸,她想使出甜甜微笑功,但未發功之前,他率先射出冷箭。
“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
他沒有說得很用力,口氣沒有很惡劣,但她已經被凍傷,甚至可以感覺腳指頭正在發黑斷裂。
第4章(1)
抬起下巴,繪夏靜眼望他。
爹爹的面容已經在她記憶中模糊,而他的臉孔……裁冬老是說,好看的男人是一幅風景,那麼他是山水畫,有磅礴高山、懸崖峭壁,明知危險,卻讓人想要冒險犯進。
是她的阿觀,雖然他眉間染上風霜,皂布袍換上錦織段裳,但他是她的阿觀沒錯,每個人都說他個性薄涼,獨獨她看見他隱藏心底的善良。
“我不是叫你滾開,為什麼你還在這裡?”他背過她。
他記得她,記得她那張絕豔臉龐,記得她和若予一樣乾淨的眸子和那句似曾相識的話。他想了她兩天,以為只要回到家裡穩穩睡上一覺,就能徹底將她忘卻,沒想到回家時,迎接他的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畫面,他連考慮都不曾的就救下她,一如當年救下若予……
這個該死的女人!
“是夫人讓我留下的。”
在“李若予”死去之後,採鴛終究成了他的夫人,淡淡的,她不是滋味,唇舌間淡淡的苦,讓她掙扎了眉眼。
等等,這不是重點,她回來是為了把心騰空,是為了做了結,是要把他隱藏的善良找回來,她要為他除業障、清戾氣,要助他百子千孫、萬年傳頌,別讓他在無間地獄裡受苦不盡……
那些林林總總的事項裡面,沒有一項叫做談情說愛,或者嫉妒他身邊有沒有新夫人。
她繞到他身前,張大眼睛看他,那個黑色瞳眸裡面,沒有畏懼、驚嚇和戰戰兢兢。不該這樣的,從來沒人敢直視他的雙